夜来香少年

有一类男生,姑且把他们称作夜来香少年,因为我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比喻了。夜来香在夜间花香浓郁,一如少年藏在心底的暗恋,藏在最深的心底,仿佛阳光一晒便失去了颜色,散了芬芳,唯有在露华浓重的黑暗里才能肆意吐露。无论你知不知道,我相信一定有属于你的夜来香在悄悄绽放,无论花期长短,至少有人在心底悄悄地爱过你。时光的长河不停,被携卷着前进,身边的光景几度变换,蓦然回首,夜来香的味道依旧在那里,也许那个少年和我在时间的长河里被冲散,也许他甚至忘记我的音容样貌,但他给我的夜来香味道永远不会消散。

暑假已经在家待一个多月了,今天忽然翻起旧时的书信,原来我高中时真的写了挺多的信。因为当时也没有手机,不在一个班级的朋友联系起来颇为麻烦,就会用写信的方式了解彼此的近况,互相鼓励、互相安慰。

打开那个装信的文件袋,一眼就看见被折成长方形的信纸。折法比较特别,可以完全掩盖内页的文字而不会散开,当时班里互传纸条书信都比较流行这样折吧。纸张已经泛黄,折痕处几乎要裂开了,大概已经四年多了,它一直躺在书柜里,我甚至要忘记它的存在。记忆回到四年前,男生一脸八卦笑容从口袋里掏出折得整整齐齐的信:“这是**给你的、、、、、、”,当时被惊呆了,我也记不得那个男生还说了什么。那是我高中第一次收到情书,也是高中唯一的一封情书,同样也是我收到的最美的情书。写信的人是同班同学,那是一个成绩很差的男生,但是却有着出众的文采,他的作文常常被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但这似乎并未给他的高中学业带来一丝光明。向我告白时,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之后他便辍学去学厨师了。毕业时,他也没有回来拍毕业照,却托人将他的一张照片赠给我,尴尬无奈却还是收下了。拒绝了他,对于我来说也非常痛苦,尤其在他辍学之后更加内疚,就是很奇怪:伤害别人仿佛比自己受到伤害还要难过。

之后我们再无联系,从始至终,最亲近的时光大概就是那几周前后桌的时期,也许就是那时他对我生出好感。之后偶尔看见他的动态,发现他愈发圆润了,再后来他也找到了他的女孩。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多喜欢我,他对我的感觉,是一场满足自己青春幻想的浪漫绮梦。他感动了自己,却无法在我心上烙下深刻的印记,他给我最好的回忆,就是那一封情书了,它提醒着我:看,也有人曾经认真地爱过你。

还有一个男生,他也是这样一个夜来香少年,但是他太羞怯了。直到毕业,他也没有正式地跟我表白。临近毕业时,班里的关于他喜欢我的传言越来越多,传到我的耳里,我觉得不太可能就没放在心上,况且高考在即,也无心想这些感情上的事情。他不表白也好,我可以当做不知道,避免很多尴尬。还记得高考结束的晚上,全班同学一起吃饭。结束后我和室友打算打车回宿舍,他却坚持送我回去。我说不用了,旁边室友心里很清楚他的心思,劝我就让他送吧,以后都很难见面了。于是三个人一路从饭店走回来,回到宿舍我的脚都酸了。路上发生了什么,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风有点凉,混杂着笑声,男生腼腆的神情,和我五味陈杂的心情,脑袋晕晕的,只想快点到宿舍。后来他找我聊天,我大概很冷淡吧,总也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他也不会聊天,慢慢地他便不再找我了。

我总是这样,面对一开始没有感觉的人,甚至都不愿意花时间去了解,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亲密关系,如何去爱别人。我只笃定我不会喜欢,便不要给对方希望。我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是冷漠无情的,于是我总是弄丢我的夜来香少年。即使单身到现在,回首往事,也不应觉得可惜,那些并不是我的花儿,我只是途径它的盛放。


摘一段信中我很喜欢的话吧:寒夜孤衾,思卿之切,寐不成眠,慕君之意,凝于心弦,星君共鉴,辗转反侧之际,情上心间,繁华街景如烟,空留玉蟾际天,幸甚与君初见,时逢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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