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面,一条静静的小河。河的这一边是去往学校的路,而那一边坐落着姥姥家的房子,是我童年的乐园。
我六岁那年,在姥姥家待了半年,到现在也想不起来当时父母是因为什么原因把我寄托在姥姥家那么久,使我和姥姥独处那么久的时间…
之所以说独处,是因为我实在想不起来那时候姥爷在忙些什么,也许是整日的干农活,白天很少见到他,也许是他觉得我爱哭不愿哄我,总之在那个记忆节点对姥爷的印象并不深刻,记忆中满是姥姥的身影…
刚去的时候,由于不适应新环境,和他们交流很少,晚上我总是抱着窗户看远方的山,和山顶上那颗巨大的松树,山脚下空旷的原野和天边的浮云都让我久久的凝视沉思、无尽遐想…
这时候姥姥总是轻轻地靠到我的身边,用手抚着我的头发,而我也会不由自主地靠进她的怀里…
小孩子总是任性而爱哭闹,记得有一次,不知道是哪条馋虫勾的我,忽然想吃大饼,坐在地上撒娇,两只脚蹬着地,两只手放在两个眼睛上揉着眼泪…
姥姥见状:“哎呦,不得了,别急别急,姥姥这就给做啊,你看啊,你先数几个数,从一数到十,然后再从一数到十,数个几遍啊,饼就做好了…”
“我才不要从一数到十,我都能数到一百了!”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姥姥争辩。
“好好好,那就从一数到一百,把咱家的猪啊,鸡啊,羊啊,都数得多一些,到时候咱家就总有用不完的钱,吃不完的好吃的。”
“姥姥骗人!羊是羊妈妈生的,不是数出来的!”
我一边进行着争辩一边觉得姥姥的话好笑,鼻涕泡随着呼气而变大,变成一个巨大的灯笼…
转眼间该上中学了,而学校就在姥姥家附近,我再一次的寄宿到了姥姥家,这次呈现在眼前的画面是:
姥爷总是手里拿个镰刀,似乎总有忙不完的农活,而姥姥也不是当年总哄着我玩的温暖怀抱了,她也总是在忙…
姥姥家院子的东边和西边各有一个菜园子,总是看到姥姥去这两个地方去拔草、浇水、施肥,然后又像是聚宝盆一样从这些地方采摘回吃不尽的黄瓜、西红柿、茄子和豆角…
院子里也不能闲置着,每年都会在一个固定的时段,院子的地面上晾晒着山杏、山枣、蘑菇和野生药材…
姥姥用她的勤劳,为这个家庭填补着,用她的勤勉对生活微笑着…
在那几年时光里,我吃惯了姥姥做的饭菜,也习惯了那个房间里的味道,姥姥的乐观和勤勉也深深地感染着我。
现在想来,我之所以没有变得叛逆,也是因为受到姥姥开阔性格的潜移默化,才使我遇到困境不去抱怨世界,总是给自己希望,才使得自己的心灵越发的强壮…
后来,离开家门以后,每次回家都会给姥姥买我心中最好的礼物给她,虽然每次总是换来她的责怪。
我知道她在内心里还是把我当做孩子,自己至亲的孩子,她盼着我好,盼着我长大成人后意志坚定、人格健全…
现在她老了,青光眼加白内障,做过手术后依然没有好转,眼睛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光,可在去年我去看她的时候,还是要摸索着给我做饭…
为了照顾卧床五年的姥爷,她每天夜里都是和衣而睡,以便夜里姥爷叫他能够及时起来,五年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姥爷走了,姥姥的背也驼了…
医生说,是因为椎间盘突出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已经和软组织粘连长到一起了。五年的时间,几番寒暑,她已经老的不成样子…
但精神依然很好,现在在舅舅家住,还是那么的爱干净,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衣服从来都是洁净如新。
我去看她时,总是会拉着我问长问短。说起人情世故,还是能比同龄人看法高出一筹。
这就是我的姥姥,一个从旧社会走来,一路坚忍的勤劳女性,面对生活始终阳光的质朴长者,经历着生活的长途跋涉,依然笑容可掬、淡定从容…
她是我前进中的榜样,这份爱和给予是我精神家园,是我取之不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