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张爱玲》
昙花回去找园丁了。
但是感觉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嫌隙,再也回不去了。
“我永远在回忆,因为我笔下的文字追不上我当下的时间。”昙花沮丧地说。
“就像我现在已经觉得白玫瑰是饭黏子了,可是我的文字才轮到我把他当明月光的时候,我写不好,因为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我了。”
“而且我都快忘记当初的心境了……”
昙花真是一朵善变的花!
在她远离园丁的时候,很想回去,但当她在园丁身边时,却又想离开。
她还记得刚被收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很喜欢学习人类的文字,因为她不知道如何跟园丁交流。
“忘了给我浇水哦!”好像责备的语气。
“今天很想见你诶!”好像太直白了,好像感叹下午阳光很好一样,不够委婉诗意。
“你今天需要吃什么吗?”好像自己说了,也并不能做什么。
某一天,她看到一句话好喜欢:
“我心切慕你,如鹿切慕溪水。”
是圣徒对上帝说的话。
可是她发现她写不出来,就是功能丧失地写不出来。
除了这些无意义的话,和例行公事的除虫浇水,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共同话题。
而这样的沉默和无言就一直延续,延续到了她再次回去。
她在字典里搜索了所有人类的词语,最后只说了一句:“哦,好久不见。”
其实她只是想要被照顾吧,她想念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好像回到小时候,而园丁恰好可以让她像咸鱼一样在温室里舒舒服服地躺着,不用经历风吹雨打,久而久之,她可能是把这种感觉当成了理所应当的爱护。
但是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园丁人类的世界法则,而园丁也无法理解一朵昙花的想法吧。
时间是个狡猾的骗子,只会给她留下美好的回忆,时间过得越久,她就越觉得想回去,但她只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忘记了那些与人类无法沟通的不快,并且距离让园丁产生了一种陌生又神秘的感觉,她太好奇了,你知道的,她就是以好奇心推动来决定一切行动,她想知道园丁职业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于是她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园丁总是轻而易举让她生气,还是那些小事,比如忘了给她除虫子,忘了按时浇水,可能她总是觉得园丁理所应当完美无缺,所以一有疏漏她就想发火。
但是园丁其实已经是很出色的园丁了,就像大家看到的,无微不至,于是她只能压抑自己的怒气,又掉到从前的恶性循环。
有一天她揭开了园丁的面具,跟她想象的成熟稳重、温柔体贴完全不一样,因为面具后面是一个 稚气未脱的小屁孩,那些无微不至的举动应该是他模仿大人如何照顾一朵花,他并没有达到想要照顾一朵花的年纪,也不是真的想照顾昙花,只是因为遇见了昙花所以摆出园丁的架势。
所以他好像在隐藏的,闪躲的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释。
“他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园丁,但是他不会是我的园丁了。”
昙花就是容易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