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山城的一个小村子里,这里遍植桃树,春天村子掩映在一片粉红的桃花朵朵间,村庄与桃花相互映衬,粉花青瓦相得益彰。村里陶姓和袁姓居多,两姓互相联姻关系愈加密切顾名“桃源村”。
桃源村依山傍水,民风淳朴,村庄建在大山脚下的山坡上,坡下一条小溪清澈见底,青石板被常年洗衣搓得光可鉴人。
我和发小陶枝正在小溪旁的青石板上洗着衣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村里的八卦,只听坡上属于袁旺婶子的大嗓门叫到:“小枝,你家出事了,你妈正在找你呢”。
“小枝,我帮你洗,你先回去事情忙完来找我”。我催促道
“那好,你先洗你自己的,我等会就来”。小枝边向坡上跑边说着,声音渐渐远了。
我在河边等得有点久了,衣服都洗好了,怎么还不见小枝来拿,这时却听见小枝家传来鞭炮声,我知道肯定出大事了,匆忙提着两桶衣服往小枝家跑去。
我们这里除了过年没啥事是不会放鞭炮的,除非是有人离世。果然,死的是小枝的嫂子,才19岁,去年10月结的婚,已经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我跑过看到小枝穿了一身白孝衣跪在灵堂听道士念着经,一边烧着纸。她哥陶橄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怕是未到伤心处。却不知好端端的怎么人就没了?
他岳父袁兴业坐灵堂沉默得抽着烟,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平静。他青年丧妻,中年又丧女,他的悲伤与不幸大家予以同情和理解。
鞭炮声后邻居陆续来帮着张罗丧事人,我也帮着张罗到了夜深。
亲近的几个人坐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小枝家的这档子事,我因为好奇凑了上去。七嘴八舌你来我往间,我大概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是小枝哥哥和嫂子吵架,小枝嫂子一时想不开跑到村西山田弯喝了一瓶农药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四月天,气候热,小枝家的丧事匆匆三日就下葬结束。然后是答谢晚宴,全村人帮着整治十几桌酒菜,一起坐下来吃,主家出来答谢村民的帮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刚好与小枝嫂子的父亲兴业叔一桌,几杯酒下肚到底是绷不住哽咽着说:“到底是命啊,逃不了!”一句话说得一桌人都莫名其妙,大伙纷纷劝慰着兴业叔。
小枝哥哥陶橄端着酒来向兴业叔赔罪,一个劲的求他岳父打他一顿,懊悔不应当与妻子拌嘴。兴业叔老泪纵横的说道:“打你一顿依兰也回不来了,要说一点也不怪你是做不到,但夫妻吵架又是常有的事,原谅你做不到,怪你又太牵强。”
陶橄哥双膝跪地对兴业叔说道:“爸,一个女婿半个儿,您就把我当成您儿子,我替依兰把她那份孝一起尽。”
兴业叔摆摆手示意他起来,喝了一口酒才幽幽道:“依兰十六岁的时候我去给他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依兰活不过20岁”。
我们都很吃惊又恍然,村子里民风淳朴是非分明,难怪兴业叔虽哀伤悲痛也没有与陶橄为难。
却又听陶橄喃喃自语道:“她那次说在捡水岩看见个身材窈窕的红衣女子在岩壁上走,仔细再看时又什么都没有,我还笑她神叨叨的,肯定是眼花看错了,原来这些早有预兆”。
小枝擦了擦眼角说着:“哥,别自责了,这可能就是命。四五天前嫂子带我去求签,我和嫂子同时抽到一副棺材,解签的说近期可能家有丧事,嫂子让我别跟你说”。
这下彻底让听到的众人都震惊了,一件巧合就算了,怎么还件接一件的!于是,这个故事就这样再村里传开了,各种版本都有。
一晃几日就过去了,今天我妈叫我去捡水岩下的地里摘四季豆,四月,条条豆角挂满了豆角杆。很快竹篮就满了我抬头擦擦汗,提起竹篮正准备走,忽然隐约听见有人叫我。
“小夭,小夭…”
我寻声往上望去,只见陡峭的岩石壁上有个红衣、红裤、红鞋、红盖头的女人闲庭信步的走着,似乎…小腹还微微隆起,估摸着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我揉揉眼,想看得更仔细时那红衣新娘子已经不见了,我不禁骇然瞬间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小枝嫂子依兰不就是怀孕五六个月的样子吗?依兰死前不就是在捡水岩的石壁上见到红衣女子吗?
想到此处我已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