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解,每章一读。
文:
孔子观于吕梁,县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鼋鼍鱼鳖之所不能游也。见一丈夫游之,以为有苦而欲死也,使弟子并流而拯之。数百步而出,被发行歌而游于塘下。
孔子从而问焉,曰:“吾以子为鬼,察子则人也。请问,蹈水有道乎?”
曰:“亡,吾无道。吾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与齐俱入,与汩偕出,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此吾所以蹈之也。”
孔子曰:“何谓始乎故,长乎性,成乎命?”
曰:“吾生于陵而安于陵,故也;长于水而安于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
解:
本章讲“故”“性”“命”的道理。
丈夫赴身瀑布,飞流而下,孔子赞叹他“蹈水有道”,而他自己却说“亡,吾无道。”此处的“道”在丈夫的理解是一种高超的技艺。但对于丈夫来说,他根本不懂得什么道。“从水之道而不为私焉。”丈夫游水“不为私”,不畏惧水流激勇,不担心触碰岩石,不思虑潜游的姿势等等。只是“不为私”罢了!
怎么做到个“不为私”呢?“吾生于陵而安于陵,故也;长于水而安于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这些话说了好像没说。的确是这样。丈夫从小到大自高地居,自激流下,习惯使然,没什么好说的。就好比用勺子吃饭的外国人讨教中国人用筷子的秘诀,你可以告诉他怎么握怎么夹,但总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本章其实还反映出人的塑形性。《庄子》无时不在呼唤人回归浑沌的原始境域,但他也没有忽视人在现世的被塑状态。二者又是什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