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鸡年】辛亥月 壬戌日
农历十月十四
宜:嫁娶 冠笄 安床 纳采 会亲友 塞穴 捕捉 置产 造畜椆栖
忌:开光 掘井 安葬 谢土 修坟
按阳界的说法,今天应是公元2017年12月1日,艾滋病日。作为阴间度化人,我不知引导了多少艾滋病患者去投胎。
我干度化人这行已经近千年了,记日记的习惯也保持了上百年。不过我的日记结构总是很散乱,大概是我脑回路有点问题。不管这些,我今天竟有了将我的日记在阳间发表的冲动。毕竟我自认为我的日记里记录的度化他人的日常还是很有趣的。
只是我的日记无法记录当日的天气。为什么?因为冥界的天一直都是血红色或黑色的,没有阳界变幻莫测的天气,更没有灿烂的阳光、耀眼的烈日、多姿的白云、蔚蓝的天空,抑或晶莹的雨滴。
哦对了,既然这是我在阳间公开的第一篇日记,我想我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冥界度化人,人们将死之时的灵魂会来到冥界,而我们度化人就在入口处的鬼门关恭候他们的到来。
“度化人”这称呼可不是白叫的,我们的任务不仅是为灵魂引路去奈何桥投胎,还要在途中劝说那些本不该死的灵魂回到阳间。毕竟他们的名字不在生死簿上,生死簿记载天地人三界所有生命的生辰,死时,以及阳寿等。而生死簿的内容是已经注定且不可更改的,西游记里可以随意乱改的说法可不存在。且阎罗王也需要严格按照生死簿内容差遣手下进行勾魂索命等行动。
生死簿上每天的预定死者可是很多的,过奈何桥时每天都得排长队,光是预定死者就至少要排一周的队,更别说无预定死者了。
过奈何桥都是要严格对照预定死者名单的,虽然无预定死者花重金买个投胎机会也是行得通的,但在进了鬼门关渡忘川河的时候不论是不是预定死者都要交足够多的“路费”才能顺利度过忘川河,若费用不够就会被我们扔进河水中,被之前丢入河中化为水鬼的怨灵纠缠致死再化为水鬼。
就算那些灵魂缴纳了足够的钱财,过了忘川也就基本身无分文了,毕竟“路费”是很贵的。预定死者过了忘川便不用再缴费,但若是无预定死者还执意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投胎的话,就还要缴纳一笔不菲的费用,故大多无预定死者都会在奈何桥前望而却步。当然也不乏一些阳界俗称的“土豪”为了投胎一砸就一大摞钱。
而我们度化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怀疑是阎罗王大人智商不够高记忆力不够用才给我们用的代号。至于这些代号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大概是阎罗王脑子里冒出什么字就用那个字来做代号吧。真是随便。
我的代号是“铭”,作为一名从业近千年的度化人,我也算是业内资深人士了。
我今天接到一名预定死者,生死簿里说他叫长亭。长亭很有礼貌,只是这名字有些奇怪,寓意离别又略显娘气。他刚见到我就微笑着向我问好,我也出于礼貌回了一笑,便将他带进鬼门关,带到忘川河畔。
在上渡船前我问他:“您好,您是长亭先生吧?我是这里的度化人,我们冥界有个规定,过忘川河时灵魂都要交足够多的路费,若您生前财产不够的话就将被我们度化人扔入河中被水鬼纠缠……”“先生,这是我的路费,还请您收下。”未等我说完,长亭就提着一个大袋子将手伸到我面前。我接过袋子,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嗯,够量,多的我还可以私吞。“好的,长亭先生,请跟我来。”我将袋子放到渡船上,再将长亭扶上船,拿起船桨,划起水来。
忘川河水是黑色的,水中都是怨念极深的水鬼,所以在这一路上,只有两岸鲜红的曼珠沙华还有点生命的颜色。很多人都说那些曼珠沙华红得令人心惊,不过令我惊讶的是,看起来很斯文的长亭先生却觉得很美丽。
“度化人先生,这里的曼珠沙华很美呢。”长亭微微勾起嘴角略带笑意说,“说起来,度化人先生有名字吗,「度化人」这三个字听起来总是干巴巴的。”“我没有名字,不过我有代号,叫「铭」,铭记的铭。”“铭啊……警戒自己,赞颂他人,是个好代号。”他再次报以我微笑。这长亭果然是个文化人。
“长亭先生为什么会觉得这些鲜红的曼珠沙华很美呢?我度化的很多人可都觉得令人心惊呢。”总让长亭一个人找话题不太好,于是我便出于礼貌问他。“因为我生前是战地记者啊,刀啊枪啊血啊见了太多,甚至觉得鲜红色有一种病态的美……”长亭先生耐心地解答着我的问题。哦,想起来了,生死簿上好像有写他是战地记者,死于战乱。
大概是感觉和长亭先生这样的人相处很轻松有趣,相谈甚欢,往常的忘川河一天就该走完了,可今天却走得出奇地慢,到了深夜都还未抵岸。于是我和长亭先生只好在渡船上一起过夜了。我们依旧保持着互相尊重又不过分熟络的态度,这种感觉让人很舒服。
夜深了,长亭先生也睡着了。今天就写到这里吧。期待明天长亭先生会和我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