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十四年六月,桓温侄荆州刺史桓石民(曾遣部将冯该杀死苻丕。)去世,七月,朝廷即以司马道子之骠骑将军府长史王忱为荆州刺史,都督荆、益、宁三州诸军事,建武将军。
王忱为王国宝之弟,王忱字元达。弱冠知名,与王恭、王珣俱流誉一时,同属太原王氏一脉,为王恭同族叔父辈。时人评价兄弟二人道:“兄为人面狗心,弟为狗面人心。”谓国宝貌美而才劣,王忱面丑而才慧。
初,王恭与王忱相友善,王恭从会稽拜墓回来,王忱前去看望,二人交谈甚欢,盘桓十数日,王忱见王恭所坐六尺竹席,甚为精美,心爱之,因语恭道:“卿自东来,应多有此物,可否以一领赠我。”王恭一言不发,王忱走后,即遣人将所坐者送之。然其既无余席,便坐草垫之上。后来王忱闻之,大为惊讶,对王恭道:“我本来以为卿处此物甚多,故相求耳。”王恭淡然说道:“丈人素不悉恭,恭做人一向身无长物。”
王恭回到会稽拜见父亲王蕴,王蕴感到奇怪,问其为何在京逗留十数日,王恭说:“与阿大(王忱)相谈甚欢,故此蝉联数日不得归。”
王蕴深思片刻道:“我观阿大为人,恐非尔友,尔好自为之。”
由于司马道子专权任性,与孝武帝渐生嫌隙,朝堂上也出现两派的朋党之争,王恭深以为虑,就对王忱道:“朝野传言主相不和,党同伐异,我以为乃是骠骑将军(指司马道子)甚少觐见陛下之故,阿大身为骠骑将军府长史,为宰辅心腹,当择机劝谏。若朝廷和睦,我等臣子才能尽心国事。”王忱满口应承。
待王恭去后,王忱担忧自己进谏,司马道子不为采纳,就转托袁悦之择机斡旋,其时悦之正受道子宠信,言听计从。袁悦之笑道:“此乃小事一桩,况为国事,敢不尽言。”王忱感谢再三。
孰料袁悦之为纵横之士,向无操守,见王家势大,恨不能离间二人,好从中取事,取悦道子。
一日王恭与司马道子在朝堂议事,袁悦之随侍左右,正说话间,悦之忽道:“听闻孝伯曾言朝廷主相不和,党同伐异,罪在骠骑,可有此事?”王恭为人忠直,不善言辞,一听之下,不觉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说:“何来此言,断无此事!”
袁悦之意味深长道:“孝伯为国之干城,断不会妄生同异,贻误朝野!”众目睽睽之下,王恭竟无言以对。司马道子在旁哂笑不止。退朝后,王恭找王忱质问,王忱也无法说明自身清白,只能暗骂袁悦之。二人关系于是冷淡。
二王虽遭袁悦之离间,致生嫌隙,然每至兴会,故有相思。有次王恭服药行散至京口射堂,于时清露晨流,新桐初引,王恭触景生情道:“王大(王忱小字佛大)故自濯濯。”,因别人称赞他为濯濯如春月柳,他又以此来比喻王忱。
王忱拜为荆州刺史,初为方面大员,左仆射何澄设宴为之庆贺,王恭等朝廷大员俱在座,恭时为丹阳尹。何澄举杯为王忱祝贺,满座皆欢,唯王恭不饮。
王忱有些不悦,且酒意上头,于是举杯离席来至王恭面前,强劝道:“长辈为之举觞,奈何不饮?”
王恭来前服过五石散,须冷食,饮温酒,然席上为热食,冷酒,故不动箸,见王忱越席劝酒,态度轻慢,心中大为不快,道:“不欲见此阿堵物。”
王忱闻言大怒,一把抓住王恭衣带,高叫:“小子奈何如此无礼?”
王恭正全身燥热,也立刻起身,抓住王忱腰带道:“阿大为何苦苦相逼?”
王恭随从一见大事不妙,急忙回府叫人,不一会儿竟涌入千人,王忱左右虽少,亦不惧,挽袖上前,准备厮打。
何澄做为主人见事情闹大,忙上前劝解,令二人排坐于左右,满饮一杯,方得消散。
时人羞之,谓其二人为势利之交。
太元十五年正月(公元390年),谯王司马恬去世,其生前所掌之都督兖州、青州、冀州、幽州、扬州、徐州军事,兼镇北将军、兖青二州刺史之职极为重要,驻节京口,为国之北部屏藩,其所掌之兵即号称天下劲旅的北府兵,其前任即为取得淝水大捷的谢玄。
初,琅邪王司马道子恃宠骄恣,侍宴酣醉,或亏礼敬。孝武帝欲选时望为藩镇以制衡道子,及谯王卒,帝问于太子左卫率王雅道:“朕欲用王恭、殷仲堪为方面之任,二者孰贤?”
王雅正色道:“王恭风神简贵,志气方严,既居外戚之重,当亲贤之寄,然其禀性狭隘,无所包容,执自是之操,无守节之志。仲堪虽谨于细行,以文义著称,亦无弘量,且干略不长。若委以方面之重,据形胜之地,今四海无事,足能守职,若天下有变,必为乱由矣。”孝武帝以王恭等为当时士人所推崇,以为王雅嫉妒其胜己,故不从。终以中书令王恭为都督青、兗、幽、并、冀五州诸军事、兗、青二州刺史,镇京口。
王雅,字茂达,东海郯县人,三国时期曹魏司徒王朗玄孙(就是三国演义中被诸葛亮骂死的王朗,实际上并无此事。),卫将军王肃曾孙,后将军王隆之孙,大鸿胪王景之子。属东海王氏。王雅少即以博学知名,州檄主簿,举秀才,除郎中,出补永兴令,以精明强干著称。后累迁尚书 左右丞,历廷尉、侍中、左卫将军、丹阳尹,领太子左卫率。王雅平易近人,谨慎奉公,孝武帝深加礼遇,虽在外职,常陪左右,朝廷大事多为参议。孝武帝每置酒宴集, 王雅未至,不先举觞,其见重如此。然任遇有过其才,被士人目为佞幸。孝武帝造清暑 殿于后宫,开北上阁,出华林园,与美人张氏同游止,惟王雅随侍左右。
王恭上任后,因己一文士,素不习兵,于是引刘牢之为司马,实领诸军。
牢之上任后,修书一封于刘裕,命人请其速来为中兵参军。
刘裕正在家中剥兽皮准备售卖,忽一队军兵驰至门前,递上书信并礼品,说刘将军处来人,刘裕拆开信件,书略云:“谨致德舆老弟阁下:一别经年,甚为思念,兄现在王都督麾下为司马,欲请贤弟为参军,共图大业。弟见信速来。兄道坚字”
刘裕将书信递与妻子臧爱亲看过,问其打算,臧爱亲道:“夫君为大丈夫,当为大事业,岂可老死乡野,兄弟皆已成人,家中老小妾自会照看,夫君放心前去。”
刘裕点点头,收拾行装,与妻子老母洒泪而别,去投刘牢之。
刘牢之一见刘裕,抓住其肩膀,哈哈大笑道:“德舆,你我兄弟今日重逢,可要大干一番了。”
刘裕施礼道:“愿效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