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上岁数,越能看到很多人的不容易。
诸如在寒风里卖早点的,在黑暗中扫大街的,在街头整日守摊点的,在路口坚持执勤的,在白天黑夜送外卖的,为了生存,为了生活,每个人都在默默地坚守着,付出着……
那天,见到了磨刀的一位大爷。沧桑地就像一棵老树。
早就想磨磨菜刀,只是因为天天上班,遇不到磨刀的人。他们是不能进小区的。
他们往往在小区门口吆喝,偌大的小区,嘈杂的声音,一般也是听不到的。
那天出去买菜,正好碰到了磨刀的他。
一条长板凳,一个磨砂机,两块磨刀石,一个小铁罐,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我把菜刀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说,是把好刀,得值六七十块呢。我笑了笑,因为早已忘记花了多少钱。
他坐在板凳上,开始了工作。我默默地望着……
他六七十岁的年纪,胡子邋遢的,一身地脏。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套了一件夹袄,看起来就是六七十年代的布衣,那种老式的蓝,那种老式的衣领,而且好多地方都褪色了,斑驳的蓝。再看后背,胳肢窝已开了很大的一个口子,大口大口地喝着西北风。棉裤厚厚的,很嚢,也是旧旧的模样。脚上一双老式的绿棉鞋,记忆里好像小时候见过,大概是七十年代的军用棉鞋。看起来很肥很大很硬,走起路来应该很响吧。
旁边摩托车上,还搭着一件更旧的棉袄。几乎看不出什么颜色,有点蓝,又有点白,还有点灰。后背上还有几大块洗不掉的污渍,袖口用深蓝的布加了一个边,很显眼,针脚都能看得清,也许这块布太新了,看起来实在是不搭。想象不出,老人已经穿了多少年,又缝缝补补了多少年,在一般人家,早就丢掉了。
他先在磨砂轮上打磨,转了几圈。当轮和菜刀接触时,一溜小火星乱窜,发出滋滋的响声,很刺耳。然后,他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又重新磨了一会儿。再端详端详,才开始用磨刀石,轻轻地磨。看起来毫不费力,磨几下,停下来,用手摸摸。再磨,再停下,冲冲水,用手再摸摸。反复几次,终于满意,把刀交到我的手上。我付了十元钱。那是一双饱经风霜的老手,厚厚的茧,粗粗的手纹,缝里都是些脏脏的土。也许,都印到肉里,洗不掉了。但我知道,这双手就是他生活的本钱。
我快快地往回走。因为三九的风,很冷很冷。站一会儿,我的手脚都凉透了。
不知老人还要等多久,才能吃上一顿热乎饭,才能再多挣些钱,才能骑上摩托回家。
这样的老人,村里应该还有很多。
一生劳碌,一生贫穷。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用。在这样大的年纪,仍在风里穿行,仍为生活奔波。把仅有的一丝余热,慢慢耗尽。像蚕,像蜡,还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