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29岁,拥有了我,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我已折腾了他29年。
小时候,身体素质不好,
没少生病,也没少让他操心。
长大后,一个人生病裹在被窝里,颤颤巍巍,
却故作镇静地接完父亲的电话,
才发觉,自己又未曾注意身体的健康,可却不愿让他操心。
小时候,常常对父亲抽烟的行为发牢骚,
于是父子打赌,儿子考试考好,老子必须戒烟。
最后,说戒烟就戒烟的父亲,送完了身上所有的烟。
之后再接烟的时候,却只是礼貌性地将烟夹在耳朵上,再不碰烟。
小时候,最荣耀的便是骑在父亲的臂膀上,
在父亲1米80的高度上,俯瞰整个世界。
长大后,1米80高度的我,每次望向远方的时候,
看到了整个世界,却没有了那份欢悦,有的只是压力与责任。
小时候,最爱父亲的28大杠自行车,但个子太小,
骑不了,也爬不上去,
但最具有速度与激情的,却是坐在上面,
或龙头,或大扛,或后座,
看着眼前的风景,吹着耳畔的凉风。
小时候,最爱偷看电视和打电玩,没少被父亲抓住。
无论是游戏机厅,还是发热的电视机后盖,
终究都逃不过父亲的法眼,然后家法处置:
第一次,五下;
第二次,十下;
第三次,十五下;
第四次,二十下;
不对,17下的时候,衣架断了,
开心如我,本以为到此为止,
却发现父亲换上一个新的,补上了最后三下。
父亲说道,这就是规矩,说好的二十下,便不会少一下,
灼痛的胳膊与屁股,刺痛着那一刻的我,满心想的却是怎么才能少痛一点。
长大后,却发现,这样的责罚,
是爱、是关怀、是教育,也是幸福,
且是最轻的处罚,
因为到了社会上,再犯错,便不会是这般轻的罚。
小时候,个子矮小的我,颇受欺负与欺凌,
总感觉个子矮小太吃亏,满满的负能量,
总想着长高长大,但总是不长,连家人都曾为我而担心。
只有爸爸拍着我的肩膀,说:没事的,早晚会长的,肯定长得高大。
小时候,性情怪癖孤傲的我,总是惹祸,
没少让父亲操心,亲自拜见老师道歉,亲自去同学家中道歉,
站在楼下的我,愧疚难堪,却咬牙不肯认输,
直到无人信我,但我却是无辜的时候,
父亲赶了过来,看着罚站在医院门口的我,
“怎么回事?”
“不是我做的,不怪我。”
“好,我相信你”
然后没说什么,忙前忙后地赔笑和道歉。
那一刻,整个世界,便只有一人站在我的背后。
小时候,父亲教导我,男人就要站直了,抬头挺胸的,
站在父亲身后的我,看着扛米上七楼的父亲,
虽然疲惫,虽然汗流浃背,但背影挺拔、笔直。
然而不知不觉,父亲的背没有曾经挺拔了,
头发也从年轻的黑密到现在的斑白,
但父亲依旧站地笔直。
小时候,最为期待的是父亲每次远行,回家总能带来什么好吃的东西。
现在的我,一直在远行,一直执着着买特产,
哪怕父母再多劝导,再多提醒,却依然如此,
而且,我舍不得寄回去,非要逢年过节给背回去,
进门,开箱,一件件地拿出来,
这个是啥,哪般哪般,来自哪里,味道又如何,必须试试;
这个是另一个啥,怎么来的,又多难搞得,更须试试,
手舞足蹈,好不快活。
工作第一年,回家过年,拿出包着一半存款的红包,
故作淡定,却内心荣耀万丈般地递给父亲,
拍着胸脯说:给你们的压岁钱,要开心,儿子有钱,你们不用担心,外面生活好着呢。
虽然我,没能遗传到父亲健壮的体魄,强大的体育细胞,
无法像父亲一样,奔跑在球场上,意气风发。
但,我有我的父亲,他便是我的偶像与骄傲,
如今,我发现,我越发与父亲长得相似了,
每次看着父亲年轻时的照片,都颇觉虎父确实无犬子。
小时候,上课时,听着老师说朱自清先生的《背影》,
长大后,每次离家,父亲都会送我至车站,
上车前,却总要叮嘱几句,
“出门在外,一个人生活,记得照顾好自己啊”
“记得吃早饭”
“控制好情绪”
“站直点”
“等你回来”
“让你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了,我先走了,你进去吧,车快开了”
转身离开,缓行几步,回过头来,看着我,
挥一挥手,轻轻唤着:“进去吧”
每当看着消失在站台上父亲的背影,
总能想起朱先生的《背影》,
陡然发现,小时候,真的没有读懂,
长大后,读懂的时候,却又不想读懂。
今年,我已二十九岁,
是父亲有我的年岁,
独自一人在沪打拼,
有时疲惫,有时彷徨,
却总会想起父亲拍着我肩膀,
说着的那句“我儿子是个好样的”,
曾经的俯视,到现在的平视,
目光中,永远都包含着包容和期望。
未来,
也许,我的头发也会更斑白些,
也许,我也会不能那么挺直我的背,
但我想,我依然会笔直地站着,
因为,无论将发生什么,
或者面对什么,
我都不会有所畏惧和退缩,
因为我有我的家庭,也有我的责任,
父辈们的肩膀,扛起了一个时代,
儿辈们的肩膀,也可以扛起一个时代,
从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
去经历、去成长、去磨砺、去坚忍。
有人曾说,生儿子是希望儿子去到自己未曾去到的地方,
做儿子的,本就应当成为父亲的期望,
去往他们未曾去到的地方,
哪怕有所疲惫,有所倦怠,
依然前行,
因为他们有他们的榜样和偶像,
就是他们的父亲,
因为,曾经的他们,
也是这般去往他们的父亲曾经想去的地方。
总之,我爱着我的父亲。
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
唯一认可的、真正的男子汉,
也是我心中永远的英雄、偶像和榜样!
六月十八日,
是父亲节,
祝亲爱的老爸,
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