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态极妍 (本故事纯属虚构)
1
窗外,白茫茫一片,鹅毛般大的雪似三月柳絮随风飘摇,最后落在远处山峦,原本苍绿的山峰,早已嵌上厚厚的银装。
风呼呼吹过,冷得人抖了一下。姚来娣关紧窗户,转身又把脚钻到电炉下边取暖。
女儿姚珠伏在桌上温习功课,嘴里不停地哼歌。
女儿六月份就要高考,学校的老师们都说,以姚珠的成绩和状态,考个北京大学不成问题。
姚来娣欣慰的看着女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姚来娣心想,苦了这么多年,这回,也该她享清福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姚来娣母女的温馨时刻,姚来娣从二楼下来,隔着门喊道:“今天餐馆暂停营业,明天再来吧。”
“老板,我是开卡车的司机,雪太大了,我的车停在山对面。走了半小时才到这里,只有你们家有人回应。能不能开开门,我这里还有小孩子。求你了。”
春节将至,附近不少人都回乡过节。这离城里还得再坐二十分钟的车。一听还有孩子,姚来娣的心一下软化了,赶紧打开门。
寒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姚来娣被突来的寒意冷到骨髓。门外的大汉和女人冻得哆哆嗦嗦。女人怀抱里的孩子的小脸更是冻得比苹果还通红。
孩子眉眼清澈,小嘴唇红扑扑的。姚来娣看着他,脑海却浮现被拐卖的儿子的幼年模样。
“快进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别冻坏孩子了。”
夫妻二人进了门,在一楼的暖炉边坐着。姚来娣简单地弄来两碗面,再浇上镇馆之宝麻椒蒜油,香喷喷的大碗面端到两位客人桌上。
小孩似乎才一岁多,吃不得麻椒,妻子和孩子只能吃清水面。而大汉吃着麻椒蒜油味的面,吃着竟大哭起来。
望着这个陌生却又带着莫名的熟悉感的大汉,姚来娣关切道。“怎么还哭了,吃不惯吗?还是天太冷,身体不舒服?”
大汉擦去眼角的泪珠,抽泣道:“我小时候和家人走丢了,被带到很远的地方。没丢之前,就喜欢妈妈做的面,这里面放的麻椒蒜油,就是这个味。”
姚来娣眼睛泛红,问道:“你还记得爸爸妈妈的长相吗?还有别的记忆没。我之前也有一个儿子,没看住,就被他爸给卖给人贩子了。我看着你眼熟,会不会,你就是那个孩子。”
两人靠近看了又看,看着眼熟,却又不敢随便相认。
姚珠看着二人说道:“妈,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啊。你要是和这位是母子,那他不就是我哥哥了吗?”
2
姚来娣回想起过往,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她是家里的三女儿,在她之后弟弟就出生了,然而,这并没有改变父母对她的重男轻女态度。
才十六岁的大姐来娣被嫁给村里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家里从茅草房变成了瓦房。
有一年干旱,庄稼颗粒无收,父母就把十五岁二姐嫁给当地小财主家的傻儿子,换来一年的伙食。
姚来娣比较幸运,父母供姚来娣读到18岁,然后让她和村里的小姑娘们一起到沿海地区打工。
姚来娣每个月除了留点饭钱,其余的,全部都寄回家补贴家用。再过几年,弟弟长大成人,女方开口要三千块彩礼,姚父拿不出,就把主意打到姚来娣身上。
那个年代,姚来娣每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十来块。姚来娣问道,我不是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吗?两年了,少说也有七百了吧。不用给我留嫁妆了,把这钱给弟弟娶媳妇用吧。
姚母冷笑,你的钱,早就花光了。你赶紧回来嫁人,我已经给你物色好人家了。人家看上你高中的学历,不错嘛,总算不枉费我送你读书。
姚来娣心如滴血,原来,女儿在她父母看来,都是用来补贴家用的。
姚来娣不肯回家嫁人,姚母带着一批人来厂里闹。
姚母在水杯里下了迷药,姚来娣喝了以后昏昏沉沉,醒来时已经在火车上。
姚来娣在火车车厢里哭着喊着,姚母跟众人说女儿是个精神病,从小这样。众人看着她们长得像,也没人再多问。
姚来娣被五花大绑送进新房,到了半夜,一个醉醺醺的男子闯进屋里,倒头就睡。
姚来娣看着这个新婚丈夫,两眼泪汪汪,她就这样被绑了一晚上。
公婆对姚来娣很好,结婚第二天就把家底都透露给姚来娣,让她来打理徐家事务。
姚来娣在外边打工两年,耳濡目染,和车间主任学了一些管理之道。姚来娣把徐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公婆对她十分满意。
丈夫徐东却不喜欢姚来娣,结婚一年,各盖各的被,他都没有碰过姚来娣。
姚来娣年轻,不懂事儿,以为两人睡一张床就会生孩子。姚来娣和闺蜜聊天,才知道,怎样做才会有孩子。
姚来娣羞涩地把春宫图拿到徐东面前,徐东看了,也是脸红不已。那一夜,他们试了很久,还是没有成功。
3
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徐东很是懊恼。结婚几年还没有孩子,姚来娣更是心急如焚。婆婆给姚来娣熬的药,药渣子都堆成山了。
两口子对没有孩子的事儿一直吵架,相互指责。徐东一气之下,和狐朋狗友去深圳打工。
徐东走后,婆婆依旧熬着药,姚来娣一直吃着药。到了年尾,徐东终于回家了。
徐东一回来就急不可耐,拉着姚来娣就往屋里钻。徐东大展雄风,把姚来娣弄得眼泪直流。播种成功了,姚来娣如愿怀孕。
儿子徐风出生不到一年,公婆便相继去世。徐东跟脱了缰的野马,管都管不住。
天没亮徐东就摸着出去,到了半夜又摸着回来。除了夜里,白天姚来娣就没见过徐东。
家里的农活一下全落到姚来娣身上。姚来娣每天劈柴喂马,忙得脚不离地。儿子徐风一哭,姚来娣更是没法哄,只能任他哭闹。
徐东不干活还往家里拿东西,姚来娣一说他,徐东就对她拳脚相加。
从公婆去世,徐家就开始走下坡路,徐东找神棍算了一挂,说儿子是天煞,会冲着徐东的运势。
徐东一听不得了,抱着儿子就往外边扔。还好姚来娣回来得及时,不然,才五岁的徐风就被抛弃了。
姚来娣把儿子看得紧紧的,徐东无处下手。徐风每次赌博输了,回来对着姚来娣母子又打又骂。
姚来娣受不了,带着孩子回娘家。姚母看到姚来娣空手而来,合计着平白无故还得再养两张嘴,直接把姚来娣赶出门。
姚来娣走投无路,只能去投靠家庭状况比较好的二姐。二姐夫虽然傻里傻气,但对二姐言听计从,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安宁。
姚来娣在二姐家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直到徐东找上门来。
姚来娣在二姐家的一段时间,徐东和村里的寡妇勾搭上,回来就要找姚来娣离婚。
姚来娣不肯离婚,又回到徐家和徐东继续耗下去。
徐东把家里能拿的基本都拿到寡妇家去,只剩一些面条可以果腹。
那段日子,麻椒长熟了,姚来娣就把麻椒弄下来,和着大蒜,一起练油。他们吃的面,总算有点别的味道。
寡妇不甘心就这样作为外室,极力怂恿徐东和姚来娣离婚。徐东夜间说梦话,寡妇便知道徐东对儿子视若仇敌。寡妇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寡妇找了另外一位神棍,添油加醋的说徐东儿子如何冲撞自己的运气。三人成虎,徐东狠下心来,决定要把儿子送走。
徐东跪在姚来娣面前,哭着说自己鬼迷心窍,希望她能原谅他。更何况,孩子也需要父亲。姚来娣一时心软,就让徐东回了家。
4
徐东回家后,立马变成二十四孝丈夫,劈柴喂马,下河摸鱼,家务干得井井有条。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儿子与徐东的感情越来越好。徐东带着儿子出去逛街,傍晚,徐东一人回来,手里多出了厚厚的一叠钞票。
姚来娣疯一样撕扯着徐东的上衣,徐东反手将姚来娣按在地上,用绳子把她绑起来。
过了三天,姚来娣饿得发昏,徐东说,我和你本来就没有感情,更何况,现在连儿子都不在了。只要你同意离婚,我就放了你。不同意,就让你做徐家的鬼。
姚来娣头晕目眩,无奈点点头。徐东拿到离婚证后,再也没有回过徐家。
姚来娣吃了点东西,收拾收拾就踏上寻子之路。还没有走出村门口,人直接晕倒在小河边。
村里认识的人把她送到医院,医生告诉姚来娣,她怀孕了,加上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然,很有可能流产。
家里都被徐东搬空了,在二姐和其他亲戚的帮助下,姚来娣艰难地抚养起新出生的女儿姚珠。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女儿每一次升学,姚来娣都会把家搬到女儿学校附近。从开始摆小摊子,到现在开着餐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今天能再见到疑似儿子的人,姚来娣怎么也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姚来娣抱起孩子,左看右看,怎么看都像极了儿子小时候的模样。
第二天天放晴,姚来娣拉着大汉往医院走。在相关部门的鉴定下,姚来娣和大汉属于生物学母子关系。
姚来娣拿着鉴定结果,和大汉抱头痛哭。
姚来娣到菜市场买了鸡鸭鱼,做一大桌子菜,庆祝儿子回来。
火锅冒着热腾腾的气儿,儿子徐风笑道:“妈,这个香碟,多加点麻椒蒜油。我爱吃。”
姚来娣把油添到儿子碗里,又把鸡腿夹给女儿,再把鸡汤舀到儿媳碗里。
姚来娣扫了饭桌一眼,儿媳喂着小孙子,女儿一边吃饭一边复习。这么温馨时刻,不正是姚来娣盼了许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