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少明

春末夏初，百花齐发。水绿山青，气候宜人。酝酿多日的豫鲁探亲之旅得以成行，岳父、岳母年近七十，而父母的年龄也近六十。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和各自的生活似乎也成了见面的阻隔。

岳父、岳母也到过我们生活着的地方，接近东北的城市。

那时已是初冬，万物萧索，寒意侵人，几经辗转而来，短暂的停留又匆匆而去。

父母身体尚好，只是年纪大了，总有这样那样的不适。母亲血压偏高，要每日服用降压药，这与饮食偏咸密不可分，至少我们也是习惯这种浓油赤酱的饮食，清淡了便觉无味。加之在那个年代母亲几乎没读过书，遇到事情容易着急。

母亲也常说起，自己小时候为了照看自己的弟弟，连书都没读过，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尤为严重，连男孩都没的书读，何况女孩呢。母亲虽然不会写字，却也认识很多字，手机中存入亲戚的名字也都能认得。

父亲在体检中查出血粘稠后，每日注重走路养生，饮食也清谈了许多，连经常喝点小酒也戒掉了，只是几十年的烟瘾，还是很难戒除的，吸烟的次数和频率却少了很多。

作为亲家，岳父、岳母也只是在我们结婚的时候来过一次，和父母见过面。而今一晃又是数年过去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况且对于已过花甲、古稀之年的老人。

于是便决心带父母去会亲家，一则探亲，二则在路上做短途的旅行。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不做教师（那时候教师的也是挣工分，只是比体力劳动轻快一些，至于收入是很低的）后，做过几年生意，还各地的走一走。母亲则是很少离开过居住的村庄和城市。

在我的力促之下，父母也为此行积极的准备着。母亲血压高，坐车容易晕车，便叮嘱母亲带上降压药和晕车药。在出发的前几天，母亲就在做准备，买了当地的特产，风干牛肉、草原白蘑酱、奶茶等，要带到岳父岳母家。我便对母亲说，风干牛肉对于老人来说，吃起来很费力了，以前邮寄过很多次，不是放在家里就是送给了亲戚朋友。

母亲便特意的买来没有完全风干的牛肉，一定要带上，因当地也没有其他的特产，草原山的特产无而非是这样的几种，风干牛肉、奶茶、奶豆腐等等。

后来听说还要在路上看看景点，转一转，需要几天的时间，也就同意先把东西邮寄过去，母亲觉得见面礼是必不可少的。

火车要二十几个小时，还要在中间转车，母亲又很少出远门，担心太过疲劳，于是便买了机票。母亲说，还是坐火车吧，至少还能省些钱，不要太浪费了。我们便劝母亲，是打折的机票，不贵的。

在乘机之前，母亲还是很紧张，在安检的时候，总是叮嘱别落下东西，和母亲的情绪正相反的是，尽管儿子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却是仍然很兴奋，凡事都要看看、问问，或是跑来跑去，这可忙坏了母亲，紧紧的盯着不放。

如果是在人多的地方，自不必说，在人少的地方，孩子总要好奇的走的快一些，但并未在视线范围之外，母亲也是放心不下，一定要在自己能够得着的范围内。

我便对母亲说，这样岂不是很累，我们看着不跑远就足够了，况且在人少的地方也不会找不见的。母亲还是固执的把孙子牵在手里，才放心。

在这个时候，妻子又讲起了去年十一的时候，带着孩子回家省亲的经历。在北京西站下火车，人多拥挤，我们只顾讨论坐地铁还是打车，以为孩子跟在身后，可是人群把他挤开了。

走了一会，恍然发现孩子没有跟在后面，到车厢的门口去找，才看到他若无其事的在车厢边上站着，若无其事的在等着我们，好像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全然不知我们两人刚才心理经历的过山车式的复杂情绪，埋怨自是没有用了，总结经验还是必不可少的，这样就重新做了分工，一个人专门带着孩子，一个人负责物品和买票等琐事，这样就安全的多了。

这段不合时宜的小插曲，在母亲听来后，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估计心里早就提出了不信任案，对我们看孩子是极不放心的了，况且老人在看孩子这方面，一有风吹草动便容易紧张，这些也是我们平时生活中司空见宽了的，当然，这也是隔辈人的一种情感表现方式吧。

看到母亲把孩子牢牢的牵在手里，我猜这一路儿子的天性是很难得以释放了，也许到了外公家，才能任由其肆意的玩耍起来。

其实，在看孩子的观念上，父母的想法和我们的想法还是有差异的，父母在看孩子的时候，无微不至的关心之下，也有着些许的溺爱，尽管做父母的也许不能完全赞同，但是这种溺爱何尝不是孩子幸福的一种表现形式呢。至少我是羡慕不已的，在我记事以后，连爷爷、奶奶的影子也没见着，只有见过为数不多的几张黑白照片，但却没有任何记忆，对自己的爷爷奶奶的感情也没有真实具体的印记。

于是想到这些对于现在的儿子来说，何尝不是出于一种幸福之中，只是孩子的心里没有作此体会，或是做此体会也无法恰如其分的表达出来罢了。

也许这就是我要详细的把这次出行记录下来的一部分原因，儿子正处在成长的阶段，很多事都充满着好奇，注意力也是分散的。无论是幸福的记忆，还是痛苦的经历，总会转瞬即逝。这就是孩子无忧无虑的原因之所在，只是沉浸在当下的生活中。我用文字把一家人在一起的经历记录下来，在每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年华，孩子有孩子的快乐，老人有老人的幸福，而我们虽然有着上有老下有小的些许压力，但不失是人生最幸福的阶段。

林语堂曾说过这样的话，人生最幸福的四件事情：

一是睡在自家床上；
二是吃父母做的饭菜；
三是听爱人讲情话；
四是跟孩子做游戏。

而我们所处的人生阶段正是如此，至于说那些压力，自然要去承担的，也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真实的感受到双脚踏实的踩在大地上，完全的融入到生活中去。

倘使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也会一天一天的慢慢长大，就会走向他自己的人生道路，有了自己生活，正如龙应台的散文中提到的：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的告诉你：不必追。

而此刻父母就在身边，妻子陪伴左右，孩子就牵在手里，一路上看看风景，谈谈那些过去的日子，漫步在异乡的风景中，便成了记忆中最难忘的事情。

（201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