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苇杭
某时某刻,瞥见你会突然相信,原来真的有不变的,一如初见的美丽。当雾携来的潮润沾湿了渐次苏醒的花草,我会透过漠楞楞的曙色和殷勤的鸟鸣,望向清晨的你。
陶大的清晨,偶尔白雾漫溯。豆沙灰的教学楼,葱郁的树,平坦宽阔的路都融化在泛白凉薄的雾里,模糊成一个柔和的轮廓。我们的一天总会始于这样一个清晨,走或奔跑在去学校操场的路上,如行驶在云中,可不能像坐电车一样性急,立刻盼望走到。
等待早操结束,打卡时“滴”的一声轻轻地驱走了脑海中所有的迷蒙,我们从密集的人群中抽离,或搓着手快步躲进寝室的暖气里,或结伴去食堂,买上烫手的包子,啜饮暖胃的粥汤。
在清晨走向教室的陶大学生和老师一定感受过,雾中湿润的风儿时而像微波似的荡来,听得见它压抑的声音,笼罩在浓荫里树木的低声絮语;在百步梯下向旁边一拐,会瞥见在翠湖上刚刚蒸腾起雾气,若稍感寒冷,戴上口罩或者把大衣领子竖起来,包裹住舒缓温和的呼吸。
光景浮生,听见你在轻轻歌唱,原来阳光没有沉默,不过喝醉了你的梦。当光带来的温热跃动在洋溢笑容的脸上,我会收集游荡的芦苇和飞扬的银杏,还给朝阳的你。
陶大的朝阳,由一束不知从何处云层迸出的阳光,一下子唤醒了之前在雾中沉睡的颜色,接着一片片亮丽连接起来,一栋栋教学楼的豆沙灰与周围偏黄绿的葱茏树木悄然衔接,平坦又迂回的道路上行走着各色鲜明的人群。再恍然抬头,天已明亮如凝脂,明烈的光化为炽热的菱纱包裹着陶大的每一寸地,裹挟着自然而浓郁的朝气。此时若有风,也不再是前几时的潮冷湿润,偏带着几分干燥与温和,将金色的阳光吹成一缕缕的丝线,然后熨进每个同学看向天空微扬的面庞。
走过迷蒙的白雾,朝阳下蒸发的除了清晨的湿气还有露水般的忧愁。当陶大的所有都浸泡在这近乎透明又温暖的光晕里时,或许能感觉到心里的某一处湿冷,孤寒的情愫也渐渐挥发在想要拥抱阳光的心情中。
若到了正午,远山云烟渐褪,更可顺着阳光用目光探寻这环绕陶大的山,静默矗立大地沟壑间的风骨,和阅尽无数包容无数的柔软。烦恼时,看向青草,忧伤时,凝视远山。而更多的感受,只能用心体察。
黄昏未老,目睹你沐浴盛色凤霞,原来落日不是伤感,恰是你绽放之时。当你绘出的图景渗透在浅懒波动的湖水,我会静候蓄势的灯盏和栖息林间的鸟儿,告别夕阳的你。
陶大夕阳时,在天空上演着一场云朵与落日缠绵缱绻的爱恋。当薄薄的云纱被落日照耀得非常明朗,它像少女似的娇羞,而当落日敛去了一霎绚烂,云朵又急急追上去,环绕落日,像年轻母亲饱满的胸膛……它们同时有两种甜蜜的感情,既像婴儿喜爱母亲的怀抱,又像男子依偎自己的恋人。
如果你愿意,可以在从一栋栋教学楼找某处空旷露天的地方,和朋友、同学一起仰视这绚烂而短暂的壮景,同时俯瞰一会晕染上暖橘色的校园。
从清晨、朝阳到落幕,陶大如茶,有三味。一如茶水刚泡时,茶叶尚未触杯底,清香捷足先扑鼻,紧接着啜饮时有生涩而清新之味,只感慨茶未舒展,却已初尝芳茗,生得满脸颊香,陶大清晨便是如此。朝阳则如茶溶于水时,颜色沉淀而漫浅。深究其味,如一夜春雨,花蕾垂露,又逢新生。夕阳则为杯温茶凉时,颜色沉郁,茶叶却已绵软,将所有生息都留于水中,仅饮者自知。回味仅在舌尖尚存,却弥留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