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在安徽的一个小镇上。房子建在镇外三公里的土圩埂上,前面是盆地一样的田亩,后面是长长的一条大河。小时候都穷不觉得生活难堪,反而在九几年因为家里出了个奇迹一直倍感骄傲。因为小叔叔考上清华后又去了美国,所以原本鳏夫带着三个小子的困难户被全村人刮目相看。后来我爸爸带着二叔出门闯荡,家里环境也变的好些。在又一次过完年出门谋生后,二叔娶了个东北媳妇便留在了那边。也许是这样爷爷开始强制留父亲在老家种田,因为他不能把三个儿子都放走总得有个留在身边防老。开始父亲也没有怎么反对乖乖的回来了,可是那几年种地太难了。想要靠种地好好养活一大家子根本不可能。父亲受不了那样的窝囊硬是跑出去,倒也混的风生水起可人也开始浮躁。没几年便闯了祸又回到了田间地头,老家还是那样人却不在是原来的人。而那时两个叔叔却越发的成功了,爷爷便许诺父亲安分的呆着老家他会让弟弟们无条件的帮助兄长。也许真有命运之说自此以后不管父亲做什么总不能成功。
有人说过你没有尝过味道一辈子平平淡淡也不觉得难受,但一旦你尝过了再让你没滋味的过一辈子太难了。在一次次失败的走头无路下,父亲开始接受叔叔们的援助。最先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心甘情愿,可时间久了不管是什么都会变质的。爷爷开始抱怨父亲的无所作为叔叔们嫌弃兄长的索求无度,父亲一方面习惯了嗟来之食一方面仅存的自尊自强让他非常矛盾的变的有点神经质。也是这神经质的产生让我的原生家庭变得异常悲哀,一度毁了我哥哥的性格和我对生活的价值观。在我们兄妹的成长过程里不谙世事的时候还是很快乐的,但后来在哥哥考高中的那年里父亲神经的越发厉害。他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哥哥身上希望他能拾起他的尊严。矛盾的产生是解决的方法不对而不是因为有问题。父亲用蹩脚的演技掩饰又想暴露对母亲的暴力以此来威胁或者好笑的激励他儿子的奋发。那时哥哥还小即使痛恨可为了母亲还是争气的妥协了。考上我们那最好的高中。父亲是真的高兴却不知道他快失去他的儿子了。也不知父亲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愚昧的以为是他的方法很好。此后他便经常那样的要挟。听着母亲哀莫大于心死的痛哭流涕转身再看父亲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的演着好人。真真是让人快笑出来了。
又是一年高考父亲觉得一鼓作气的挺起胸膛就看这一次了,所以他疯了。最后他如愿请了全村的人和所有的亲友来见证他儿子为他挣的这口气。这时他该失去他儿子了,可毕竟结果是好的所以哥哥也没有同他如何。只是选了一所离家最远的大学。问题真正的爆发是哥哥大二那年,因为学校远基本都是暑假和过年回来。因为我没有考上所以在外地打工那年春节值班没有回来,结果年三十那天哥哥和父亲动手了。此后他俩便基本没有交流,哥哥更性情大变后抑郁寡欢。最可恶的是父亲觉得他一点错也没有,错的是老天不公、错的是母亲的教唆、错的都是别人他是伟大的父亲。真是可笑。后来同哥哥通话说你不能忍忍吗?他说:从初中的无可奈何到大学的忍无可忍他已经耗尽了我的亲情。我不欠他的谁也不欠他的,他没有资格欺负母亲牵制我的人生。如果他不是我的父亲该多好。当时我也就十八岁并不是太理解他的无奈,后来才明白他多不容易多可怜。
本来那么骄傲自信的一个人却有一个无赖一样的父亲。自己身处沼泽无力求生却非要把泥泞之上的人拽下来,再按照他的方式让人必须带他爬出去。所谓父爱如山哪有那么伟大无私,本就是自私的产物包裹的再好也抵不过人性的恶。父与子不过前世今生的一场債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