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赴宴
1
那日傍晚，高大伟再一次来到我的窗前。见到他，我的一颗心紧张得砰砰地跳。
“明晚六点半，葛总请几个朋友吃饭，你也去。”
“我去合适吗？”我语无伦次地说。
“合适。”
“方案给他了吗？”
“给了，不知道他看了没有。这事儿要慢慢来，不可能一次就能搞定。”停了一会儿，他又说：“明天在酒桌上，你把想法详细跟他说说。”
我应诺一声。
“葛总喜欢风雅，愿意和文化界的人士交往，他对你的印象挺好。”
这是大多企业家以及成功人士共同的特点，愿意结交文化界名人，愿意被媒体采访。可是我又算什么呢？蒙葛总错看，我很惭愧。
大伟嘱咐我：“好好准备准备，把你的想法和你想表达的意思说出来，别错过这次机会！”
望着高大伟离去的背影，我心里翻涌着一股激情。傻傻愣愣地站着，想到自己有一个宏伟的计划，这个计划大有成功的希望。顿时，我热血沸腾，立马转回身跑了几步，在空地上歪歪扭扭连续打了两个飞脚，然后顺着惯性跑进了四合小院儿。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那天，我只在发行部待了半天，下午就回到了住处，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我去一家较为高档的理发店，修整了头发。然后，揣着一颗激动的心，乘上公交车直奔夏威夷大酒店。
走下公交车，在女人街上，我就看见高大伟了。他身着休闲装束，正站在酒店大门前的台阶上等我呢。见了面，他引领我走进大门，上电梯到二楼来到一间高档包房。两名服务小姐端正地站在包房门旁。包房里灯光柔和而明亮，从天棚顶上吊下来的电视机播放MTV歌曲，一张大圆桌坐落在房间的一侧，两边墙角摆放两盆兰花。圆桌侧旁一组真皮沙发，沙发上坐着两男一女，三人正在说话。
2
步入包房，高大伟便开口说：“葛总，我带来一个人。您看，还能认识吗？”
葛老板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打扮，一脸和气：“这还能忘？画家贺复生。”说着，他站起身，上前两步，拉住我的手。
“葛总，您好！”我把手伸过去同葛总握了握，礼貌地鞠了一躬。
葛老板把我介绍给在座的两个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著名画家贺复生，楼下大厅的那幅油画就是他的杰作。他是个人才。”又对我说：“这位是公安局治安大队马队长和夫人。”
听到人才二字，我心里热乎乎的，总算有人把我当人才看待了。望着葛总我真想掉出两滴眼泪。我说：“马队长，阿姨，你们好！”
马队长和马夫人同时应声：“好，好。你好！”
这时，从门外走来两个人，一个胖胖的男子和一个漂亮女人：“哦，葛老板。”
葛老板热情地张开双臂：“王总，你好，你好！弟妹大驾光临，多谢，多谢！”
漂亮女人满面春风：“葛总，你好！”
葛总对屋里的人说：“这位是南方水产总公司的王总。”葛总一挥手，“请坐，都请坐。来来来，大家坐。”
话没说完，房门又被推开了，走来一男两女。男的是一个彬彬有礼，戴着黑边眼镜的年轻小伙子，两个女人一老一少。他们仿佛被春光推进了屋里，脸上洋溢着春天般的微笑。
高大伟轻声对我说：“葛老板的女儿葛天姝，那个是葛夫人。”
但见葛天姝光彩照人，亭亭玉立，有如天使一般；葛夫人雍容华贵气度不凡；那个带黑边眼镜的男士文质彬彬，也有一种不凡的气度。
“今天的女主角来了。”言罢，葛总对刚刚进屋的两个女人说：“屋里的人都认识吧？”
“怎么能不认识呢。”葛夫人说，“马队长，王经理，两位弟妹你们好！”
两对夫妻同时回答：“你们好！”
葛总指着我：“这位呢？”
葛夫人看着我，摇摇头。
葛总把我拉到三人前面：“这位，你们肯定不认识。初次见面，他是著名画家贺复生。楼下大厅里的壁画就是他画的。”
三人对我点了点头。
我也笑了笑，说：“画的不好。”
“挺好，挺好。”
葛总又把高大伟叫到前面，对葛天姝说：“天姝，这个是谁，你猜猜看？”
葛天姝毫不犹豫地说：“邻家大伟哥。”
葛夫人用手比划着：“小的时候他才这么高，这一转眼就都是大人了。”她又对另外两位夫人说，“我们能不老吗？”
两位夫人同时说：“是啊，我们能不老吗？”
葛总说：“大江后浪推前浪，都得老，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王总说：“自然规律，谁都得老。”
葛总又向屋里的人介绍那个文质彬彬的男士：“这位是本酒店市场开发部总经理梁新久。”
介绍之后，屋里的人互相寒暄问候。
一阵喧哗过后，门外又走进一个中年男子。他迈进门里，便开口说道：“大家都到齐了，我来晚了一步。抱歉，抱歉！”
葛总说：“这回人全部到齐了。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本酒店宾馆客房部经理牟嘉林。”
牟嘉林一拱手：“幸会，幸会！”
“来，来，大家就坐。请！请！”葛总高喊一声：“上菜！”
一声令下，几个服务小姐如同蚂蚁一般忙将起来。
十几个人团团围坐在一张旋转式大圆桌周围。上座是气派十足的葛良波葛老板，治安大队马队长抿着嘴坐在他的左侧，胖子王总笑容满面地坐在他的右侧，马队长的夫人和王总的夫人穿插坐在葛夫人和葛天姝的中间，梁新久紧挨着葛天姝，我同高大伟坐在葛天姝的对过，下座是牟嘉林经理。
围着酒菜而坐的这些人如同一个大家庭，有礼有节，谈笑风生。服务员斟满了酒，摆齐了菜，小心翼翼地站在两侧，听侯招唤。
葛总把酒杯轻轻端起：“今天的主题是为迎接我老伴和梁新久陪天姝假期避暑归来。小小便餐，随随便便都是自家人，没啥外道的。来，为大家的健康、幸福干杯！”
大家都举起酒杯。马队长微笑着瞅着葛夫人示意，好像在说他手中的杯只是为了她和葛天姝。他说：“祝葛夫人，天姝，还有小梁凯旋归来！”
王总对我晃动着酒杯，补充一句：“欢迎！”
我微笑着对他举杯：“谢谢！谢谢！”
喝了酒，就该吃菜的了。美味佳肴，色泽鲜艳，香味扑鼻。
葛总喝下酒：“吃菜，吃菜。小贺，怎么不吃呀？”
我腼腆得如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拘谨地说：“谢谢，我正在吃。”
餐厅内的晚宴在进行。我把目光投向葛总的千斤，葛天姝怡然大方，楚楚动人。在这样的夏末时节，她的气质冰清玉洁。在我看来，她的漂亮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兀傲之气。
梁新久时不时地为葛天姝夹一些她爱吃的菜，放在她面前的小盘子里。
每次葛天姝都对梁新久和蔼地笑一笑，然后说：“谢谢，你真好。”
我拿着筷子，在离我最近的盘子里夹一小片瘦肉，张着小口吃。
高大伟不说话，慢悠悠地夹菜吃。
其他人都在吃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还在不住地说话。我用羹匙盛着汤碗里的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酒过三巡，大家伙儿已喝得脸热，便都有了大声说话的兴趣。
葛天姝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对高大伟说：“哎！大伟哥，当你第一次看见泰山的时候，有什么感想？”
高大伟有些措手不及：“噢，我还没想过。”
马夫人顺口就说：“有什么感想，我看见山就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劲了，上山太累了。”
王夫人说：“天姝问有什么感想。”
马夫人回答：“感想？不就是眼晕吗？”
高大伟说：“哦，我知道了。有一首诗，‘登泰山而小天下’站在高山上，看到一切都是渺小的。天姝，这就是说，有高山的存在，人总是要谦卑一点。这是我的感想，对不对？”
葛天姝说：“说得对，登上山巅就有一种君临天下，一览众山小的感受。我真的感到上帝创造的大自然是多么奇妙，站在山上任由风吹，鹰在脚下飞。其实，地球是非常寂静的，站在山巅会叫我忘掉地球上还有人的存在，还有喧嚣的城市？在大自然的眼里，人是多么的渺小。大自然，真山真水，雄伟壮观。妈妈，是不是叫人好激动！”
葛夫人笑了，她说：“这回出国旅游，天姝第一次登阿尔卑斯山，这孩子真是激动的不得了了。”
梁新久迎合说：“天姝的情商比咱们高，自然懂得激动。”
王总说：“天姝是大学生，咱们可不能比。”
葛天姝说：“就像你第一次看见大海，能不激动吗？”
我接过话茬，迎合一句：“当然，我第一次看见大海的时候，的确是非常激动。看见天连水，水连天，浩瀚无际的大海，想到海的对面就是异国他乡的土地，真的能唤起人的好多联想。怎么能不激动呢？”
葛天姝说：“大海是古老的，也是最原始的。”
男人们在一起免不了要谈球赛。
王总引话茬，说：“这次世界杯外围赛，中国足球队又没戏了。”
牟嘉林说：“真气人！本来都一比零赢了，到最后让人家连续攻进两个球，结果二比一，又被拿下了。”
葛总正在和几位夫人说话，他没听清楚牟嘉林说的话，便问：“谁又输了？”
牟嘉林说：“中国队输了。”
葛总说：“中国队应该赢啊。”
“输一个球。”
“就差那么一点儿，这回冲出亚洲又没戏了。”
“这就是59分和60分之间的关系。”
“这场球中国队踢得真不错，一直占据主动，可是晚节不保哇。”
“中国人的心理素质不好，信心不足，没有必胜的信心。”
“这和我们做生意一样，就输在两样上。一个是心里的承受能力，一个是自信心。如果怀着这件事必须成功的想法，自然就会去寻找成功的办法。”梁新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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