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春光明媚
第十五章 冬至相约
冬至这一天，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似是在酝酿一场大雪，果然，不到午时，就有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几万米的高空飘落，不多一会地上已然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临近期末，课程变少了，开始下雪的时候，江河还在睡觉，宿舍里其他三个人早都去自习室复习功课了。江河翻身起床，草草洗漱了一下去楼下学校食堂简单吃了点饭，睡到这个点，一般都是早饭午饭一起吃的，按照江河的逻辑，这样可以省一顿饭钱。回到宿舍后摊开课本，翻了没几页，面对着解剖课本上密密麻麻的血管神经、血管、肌肉，江河慢慢感觉脑袋里有数十上百跟线条，不停地绕啊绕啊，最终绕城了一团乱麻，课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慢慢变成了一个个催眠符号，不到半小时，刚起床没多久的江河又昏昏欲睡了。坐在桌前，回头看了一眼床，那柔软的枕头、余温未消的被窝散发着诱人的魔力，勾着江河朝床铺一步步走去。
又一觉睡起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果然，吃饱以后不能离床太近”，江河晃晃脑袋在心里总结到。
不知道雪是什么时候停的，等江河醒来时，雪已经停了，天依旧阴沉沉的，地上落了厚厚一层雪，白茫茫一片，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地，白色成了主色调。学校的学生们穿上厚厚的棉衣走出温暖的房子，聚集在雪地上，堆雪人、打雪仗。这其中有不少从南方过来的同学，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雪了，可依然如初见时那般兴奋，他们欢快地在雪地上跑来跑去，即便滑倒摔得四脚朝天也哈哈直乐。
看着窗外的雪地，周婷起身活动了下坐了一天有些麻木的双腿，对着正埋头苦读的王海说：“要不你把江河叫出来，我们去外面玩一会吧？”
“好啊”，王海立马掏出手机给江河发短信。
接到王海短信的时候，江河正对着桌上摊开的一本《医学高等数学》发呆，看到短信立马合上书套上衣服下楼了。
到图书馆时，江河看见周婷、王海已经在图书馆门前等着了，苏薇也在。江河悄悄抓了一把雪握在手里，大步走到王海身前，作势要把胳膊搭到王海肩膀上，然后，趁王海不妨，将一把雪塞进了王海的衣领。瞬间，一股刺骨的冰冷顺着脊柱一路滑到腰间，王海冷的直跺脚，使劲抖着衣服，抓了一把雪就要追着江河过去，江河早已远远地跑开了，边跑边说：“你的女神在呢，注意形象哈”。看见周婷在一旁笑，王海这才作罢。
周婷还是和往日一样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在这块白色的土地上特别显眼，身边的苏薇则是一身和雪花一样洁白的羽绒服，和这个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长发如墨，飘然若仙。看着眼前的女孩，江河会心一笑，曾经的小丫头一下子就长大了。
苏薇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挤满了人的学校小广场，周婷同样是蹙着眉头，看出两个女孩的不悦，王海建议说：“我知道一个地方，肯定人少，我带你们去。”
“好啊、好啊”，两个女孩都表示同意，江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四个人来到解剖实验室附近的空地上，这一天没有解剖课，这个偏僻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天地白茫茫一片，雪地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个人的脚印。
“好美啊，真清净，我怎么不知道学校有这么一块地方的”，周婷站在雪地中央感叹。
“这是我们的解剖实验室，人少鬼多，当然清净”，江河冷森森地说。
“啊，那我们还是回去吧，有点害怕”，苏薇拉着周婷的衣袖说道。
“没事，咱不怕，有我呢，再说了，某些人三更半夜都敢往这里跑，大白天的有什么啊”，周婷看着两个男孩说，王海听见后朝着两个女孩扮了个鬼脸，周婷抓起一把雪扔向他。这一把雪如同开战的信号，顿时雪团乱飞，原本干净的雪地被踩的一片狼藉。
两个女孩，两个男孩，这场看似势均力敌的较量仔细一看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王海是其中唯一的受害者，周婷和江河几乎是追着王海打，一个个雪团照着王海的脑袋打，王海跑来跑去地躲基本上没有还手的机会。王海跑来跑跑去躲着其余人的围攻，累的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看见王海的囧样，江河扔掉了手中的雪团，站在一旁，周婷也停止了进攻，走过去替王海细心地擦拭满脸的不知是雪水还是汗水，而苏薇，本就没怎么参与战局。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江河看着苏薇说道。苏薇看了眼雪地上的王海跟周婷两人亲密的举动，轻声答应了一声就跟着江河走开了。
江河带着苏薇去了郭老的小屋，此时的小屋里炉火烧得正旺，昏暗的屋子里老人独自坐在火炉前煮茶，小屋里茶香袅袅。江河一点都不客气地搬过凳子坐在老人对面，拿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煮沸的茶水，放在嘴边吹了两下后喝了一大口。
“呸呸，真苦”，江河把喝进嘴里的茶水全吐了出来。
郭老自顾自地喝着茶，不悦地骂道：“不爱喝别糟践东西，也不知道给你同学搬个凳子的”，说着拉过来一张小板凳放到江河旁边，示意苏薇坐下，又往炉子里填了一块炭。随着老人的动作，江河方才得空仔细观察老人喝茶的家当。一个烧得乌黑的小陶瓷罐，里面倒满水放在炉子上煮，等水煮沸后往里面添一些茶叶，然后每次只需往里面添水就好了，煮沸了趁热喝下。茶叶的颜色越煮越淡，茶水的味道越煮越浓，除了茶的味道还有一股人间烟火气。江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同时也给苏薇也倒了一杯，又从火炉旁的一个罐子里悄悄摸出一小块冰糖放到杯子里，学着老人的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烤得发黄的白馍馍。这样就没有先前那么苦了，反而越喝越香，烤着火，喝着暖暖的茶，一身的寒意尽消。
江河往火炉边又凑了凑，眼睛盯着老人刚烤的馍馍，“老爷爷，我发现你这小屋子里好东西真多”。
“想吃就吃，哪来这么多废话，吃完了赶紧走”。
苏薇坐在边上，小口小口地喝着茶，自在优雅全然不似江河一般没一点吃相，去小屋的路上，江河已经简单说了郭老的身世。郭老也未过问江河带来的这个丫头，以他的年纪，在他的眼里，和江河一样，只不过个没长大的孩子。
小屋外，冰天雪地里，周婷替王海擦净脸上的污水，她看见江河悄悄带着苏薇离开了，心里也知道这是给她俩一个独处的机会。此时，视线所及之处，天地一片白茫茫，就剩下她跟王海两个人时，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啥。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周婷以一句特别霸气的语句打破了沉默。
“啊......我......你说啥？”王海惊得结巴起来了，他完全没想到周婷会这么直接。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周婷目光严肃且坚定地看着王海，全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深吸一口气，王海迎上周婷的目光，认真、诚恳且温柔地回答：“是的，我喜欢你，从最初见到你时就喜欢你”。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做你女朋友”，周婷的回应简短直接。“没问题”，王海回答的干脆利落，内心欢喜万分，全然没想周婷要他答应的事是什么。
“别急着答应，我要你答应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周婷缓缓地说，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要你对我足够好，好到让我可以忽略另一个人”。
听到这个条件，王海朝郭老的小屋方向看了眼，沉默片刻，才认真地说了一个字：“好”，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