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随笔:父亲与松鼠

每逢佳节倍思亲,年关将至,想念亲人的念头会更加强烈些。脑海里胡思乱想,一些被风干的往事不由得爬上心头,有些记忆终究无法忘怀,那就坦白从宽吧。

前段时间和几位父老乡亲们在微信群里畅聊,那些被风干已久的往事再次呈现在眼前,童年时光里的那些酸甜苦辣,如今都成了最美的回忆。不知不觉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还有他身上值得我学习的好品德。

说实话,自从上学开始,自己潜意识里总是躲避着父亲。因为他脾气暴躁,年纪又大,整天在田地间奔波忙碌,穿衣服也就不怎么爱讲究,所以,每次在大街上遇见父亲,我都会拉着同学的手走开。留下父亲远远地站在我身后,每当这时,我耳边就会传来父亲大声呼喊的声音:记得早点回家……

年少不懂事,疏于对亲情倍加呵护,为人父母后再次想起这些事儿,心里除了自责,更多的是一种自我良知的发现。

这个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一个人,同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十全十美的父母,他们也有缺点,同时也有很多值得儿女们学习的优点。父母与儿女这一生,就是一个相伴到老的过程,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父亲是个憨厚朴实的农民,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值得儿女们感到骄傲的事来,当然,更没有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平凡地就像大西北黄土地上一株长在田埂边上的冰草一样,可有可无。

再普通的父母,在儿女们的心目中却也有能干的一面。就像父亲一样,在我的记忆里是一位抓松鼠的高手。二十几年前的西北农村,偏僻的小山沟里有这样一位父亲,每天行走在田间地头,每次出门都不会忘记,肩上挑一把铁锹,时不时眼睛盯着远处。偶尔有一只活蹦乱跳的松鼠在小山崖边跳上跳下,父亲总要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一会,等小松鼠钻进洞里,父亲便飞快地跑到洞口前,开始挖松鼠。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父亲挖松鼠卖钱却也让我们兄妹短暂地享受到了金钱带来的满足感。每次挖松鼠,父亲都会带上我和弟弟,父亲灰头土脸的样子我们才不管呢,只关心父亲今天抓到了几只松鼠。看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松鼠,我们也很开心,拿来杏子和水,放在笼子旁边待它吃。

父亲告诉我们姐弟:大街上那些收松鼠的老板们最喜欢刚出身不久的小松鼠,眼睛圆溜溜,身上油光水滑的,而且尾巴像一把伞。他们把这些小松鼠收走后运送到了大城市,然后再卖给城里的孩子们,他们没有见过小松鼠,买回家去当宠物养。

那时候并不懂得松鼠也是一种保护动物,也没想过它们到底是死是活,现在想来,或许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吧。看到父亲抓到那么多松鼠,心里很开心,一只松鼠5元钱,觉得这个家因为父亲的付出,日子好过了许多。偶尔,父亲就会拿出5元、10元钱给我,首先安排我给他买点旱烟,剩下的钱让我中午放学后去街上买饭吃。有一个好处就是每次回家,他从不问我剩下的钱买了什么,因此那段时光我也是被父母富养过的女儿。

父亲经常对我说:你上学缺什么不要去偷,回来向我要,我们家穷志不穷。倘若同学给了你吃的,你哪天有了也一定要拿出来分享,人要懂得记恩情。我果真听了父亲的话,一直走在感恩的路上。

现在想来,是父亲传授于我为人处事的好品德。站在今天这个角度去再去看父亲,曾经父亲带我们抓松鼠,再经过商贩之手,把松鼠卖给城里人当宠物养,或许有人觉得这是伤害小动物。可是,在那个曾经长辈们遭饥荒的年月,比这更残忍的事儿不是也有吗,想到这里,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也就成了一篇随笔,来记录对父亲的回忆。

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敬畏,当我们明白了这个道理,体会到了生命的厚重,往后的日子,定不会辜负生命赐给我们的时光机遇。

善待生命,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好好善待这世间的一切。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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