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早已接近尾声,中秋之际太阳的热烈似乎早已销声匿迹,落日的余晖为晚霞披上最后一抹酡红,身处异乡,在这本该团聚的时刻除了一点小小的失落外更多的是对这座陌生城市的好奇,于是走出家门,传过公园后街,路旁卖渔具的店门前,一丛热带鱼群挤满了鱼缸,在水草间摇摆着色彩绚丽的尾巴,仿佛是昨日晚霞的盛况遗落在人间。但这座公园身处新建热门旅游区的角落,她仿佛也是个外来者,她也许曾经承载过无数的欢乐和美好,但如今却显得有些古旧、沉闷和保守,被近些年崛起的更为摩登时尚的地标所取代,如同一艘沉重而破败的大船,被时代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只有一些怀旧的人还不甘心,用记忆的缆绳拖拽着它缓缓向前。继续漫游,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经过静止的大摆锤,经过搁浅的海盗船,草地上一片郁金香正开得咄咄逼人。顷刻间,游乐场的灯光从黑暗深处一跃而出,照在每一个孤独的人的脸上。所有人都像是燃烧了一样无处闪躲,所有人都火光簇簇的,被灌注了平日不曾有的耐心和希望。我也像他们一样,随人潮涌向了摩天轮,高度徐徐上升,我们坐在摩天轮的一颗念珠里,俯瞰这片即将沉睡的天地。大地上隆起的高楼是文明构筑的荣华富贵,公园里的镜湖在亭阁飞檐之下沉默。鱼儿还在欢畅地游弋吧,它们并不知道,那些肆意排放的核污染。废水,历经千万条江河溪流的输送和流转之后,究竟何时会涌入自己的心脏。与此同时,太阳寂静西逝的了无踪迹,草木茂密喧哗。而夜色如盖,它敛含着一个饲养欲望的秘境,衣衫单薄的人们正在向此处靠拢,正在霓虹深处进行光合作用。
回到家中,在一群人的狂欢过后开始了一个人的孤单,但我倒并没有觉得这什么不好,反而觉得是这些独自的闲暇时光塑造了我。回到房间把窗户打开,夜晚的风一团团涌进来,静坐一小会。觉得心神愉悦,开始读书。《遥远的向日葵地》中,阿勒泰戈壁草原的乌伦古河南岸,李娟站立在大地腹心,用明亮的笔触描绘出一片声势浩大的葵花地,和扎根在土地之上的坚韧与执着。
丰收时,那些金光四射的花盘照耀着匮乏的生活,让人为之赞叹。长居于此的牧民,从未减损他们对于沉重命运的接纳、忍耐和信心。“她呈现出一种完全暴露在大自然中脆弱微渺的,同时又富有乐趣和尊严的生存体验。”富足的精神可以让人超脱于现实世界之外,和物质层面的残破划清界限。粗砺的沙尘被风暴卷起又落下,落在四面舒展的原野上。原野尽头是戈壁,再远处是雪山。此时我不由得想象亿万年前,这里也许是水草华美的湿地,也许是植被丰盈的河谷,也许是鱼群洄游的海洋,但一切都在时间的权杖之下失去了形状。一望无际的辽阔与贫瘠散发着雄浑之力——生老病死在荒漠里是不露声色的,同时也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然而,死亡对于个体而言,却又如此得清晰而锋利。最近,歌星抑郁自杀事件在互联网络上引发舆论海啸,还有身边朋友的父亲跳伞遭遇不幸。无论是大明星还是小人物在无常面前都没有豁免权。
我们时常因一些迎面相撞的不如意而暴怒、悔恨、自责,或是在情爱的动荡缠绵中来回打滚、自我麻醉,一味地索求和剥削,完全意识不到这是在自我消耗和浪费。我想,如果当自己站在广阔大地上,眺望这个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本是空无一物的世界,也许就顾不上这些了。
生命应该和自然依偎在一起。
末处诌一曲,了表聊赖:
时间轻薄得像一张锡纸
没有赞颂,无法对峙
比如这个填满雨意的夜晚
而我会在一个春天和你巧遇
途径一段略有些隆重的,细碎的闪光
在此之前,我得打点出一个更加轻盈的自己
如你所言
有多少伤痕累累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