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概要:
1、中国是世界月季花的故乡,这一共识是基于约十八世纪左右中国月季的四大品种进入欧洲从而开启了现代月季绚丽多彩的新篇章。然而,我们在此基础上,通过对历史语言的专题研究和对有关人类文明的实地考察对世界玫瑰文化的重要源流找到了新的脉络,为中国是世界月季花的故乡这一命题得出了新而有力的佐证。即,我们通过汉语音韵学发现“月季”之名其实是声意双关的谐音。它源自于“月枝”、“弱枝”、“戎王子”、“燕脂”、“阏氏”、“焉支”、“月氏”;西方对月季近似的发音如“ROSE”、“ROSA”等也极有可能源于“月氏”的古音。
2、我们冀图开启一个关于“月季改变了人类方向”以及攸关中华民族“光荣与梦想”和未来世界“人类最后的宗教”等的宏大命题。
一、 引子
每年情人节,谈“假”色变的中国人都会闹一些国际笑话。各地媒体以诸如《情人节玫瑰其实全是月季》、《假玫瑰作乱情人节》等等的标题“揭露”情人节期间热销的玫瑰花几乎都是一种形似玫瑰而实为现代月季的花冒充的。于是,网民齐声吐槽,城管上街执法,专家出来作证,最后结论:玫瑰花主要用于提炼香精,价格昂贵。现代月季与玫瑰相似,价格便宜,所以花商便拿月季当玫瑰投放市场销售云云。几篇报道引来民声热议,声讨“不法商贩”连玫瑰也作假,信仰已经彻底泯灭……。
看了这些报道,笔者始觉好笑,之后陷入沉思,继而悚然一惊:人言可畏,何况传媒!的确,哗众取宠的媒体和无知无畏的跟风就像网络的黑客攻击,任何正常、纯粹的事物都有可能变得离谱甚至妖魔化,就像那个或许不恰当而结果显然的实例——茉莉花。我们实在很担忧“玫瑰”——这朵人们心中对真善美信仰尚存的美好载体被无良无聊的媒体及无知无畏的“喷青”给黑掉、给扭曲、给摒弃。
因为可能很少有人意识到:正是这朵神奇而神圣的玫瑰曾经拯救了迷失的人类,并且正在用它的魅力征服世界更多领域的人类;越来越多的人们也正日益清晰地意识到,当今世界信仰与迷茫、光明与阴暗的对立,正是玫瑰与其负面的博弈。
“小言閒閒,庸人自扰”!我们根本用不着盲目跟风地人云亦云,妄自菲薄。事实上,情人节的花商小贩都是被不良报道冤枉的。其实,玫瑰就是月季,同科同属不同名而已。月季、玫瑰、蔷薇在英语中都是一个单词——“Rose”。西方国家只有传统月季、现代月季和爬藤月季之分。近现代中国人习惯上将现代月季称为玫瑰,爬藤月季称为蔷薇,月季则专指中国的传统月季,如月月红、四季花等。不管是传统月季、现代月季还是蔷薇,自古以来都是爱情的信物和真善美的象征,只有品种之别,没有真假之分。
有趣的是中国是世界公认玫瑰花的故乡,西方世界国家的人们一提起玫瑰花的渊源和现代玫瑰的辉煌就会想到遥远的东方,并感恩中国的贡献。而我们的很多国人却认为玫瑰来自西方,致有玫瑰与月季的误解。
为了给玫瑰和月季正本清源,我们通过查证大量史料、深入实地考察,大胆设想,小心求证。在对玫瑰和月季的名源考证的过程中,我们还额外地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历史现象和月季文化。下面就让我们一起走进玫瑰和月季的历史空间,来了解一下我们真正值得关注的仁爱之花。它将告诉你一朵花是如何竟具能托起人类地球的力量;一朵花是如何攸关中国的光荣与梦想。
二、 玫瑰即是月季
——玫瑰之名始于中国,月季之名才是外来。
在大多数当代的中国人心目中,玫瑰是外来的,月季是本土的。而我们今天要为之正名的课题恰恰相反,单从名称上说,“玫瑰”是本土的,“月季”才是外来的。
在欧洲语系中,根本就没有月季和玫瑰的名称区分。我们中国所称谓的月季和玫瑰完全是历史以来对这种植物名称的翻译或借喻,并在实际运用中演变、沿承的结果。
(一)“月季”名源考证。
1、“月季”之名源于中国古代民族——“月氏”的谐音。
《道德经》开篇有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世间万事万物现在似乎皆有名称,但都必然经历了从无到有或自甲到乙的名称演变。每一次命名都是有依据的,即“名可名,非常名”的道理。故按理说,任何事物的历史缘由都是可以追溯的。——比如人类,从个人姓名上溯家族,再到民族,再到种族,最后到“人”字的命名。直到现在,因为语系的不同,世界各地不同的民族、不同语系的地域对“人”的称谓还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任何事物都万变不离其宗,月季也是这样一个道理。当今世界月季品种多达三万余个,各有称名。而上溯其源也可以归类为家族名、种族名、科属名,到今天“月季”的命名。世界各地肯定还有很多不为我们所知的对月季这一物种不同的称谓,但是我们惊奇地发现,“月季”这个名字发音远远超乎“人类”的“名声”,早已被东西方不同的人种所共用。笔者经过大量地考证和推演,得出了一个看似荒诞的猜想,即中国所称谓的“月季”和西方所称谓的“Rose”(欧洲和中亚、西亚大多数国家写法不同,发音相近)
都是源于相同的发音。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以想象一定是历史上某一个重要诱因导致了世界不同地域和种族的人类共同认可并音译了这样一个极富魅力的名字。
说到这里,我不能不提到一个题外话:中国的史学研究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开始,以傅斯年、顾颉刚等一批学贯中西的学者为代表发起开辟了一条通过汉语音韵学鉴古疑古、追根溯源、期图恢复历史原貌的独特门径。因为中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中土就像一块神秘而丰饶的磁场,几千年来不断吸引着不同民族的加入和融合。不同民族习性及语言的汉化也给汉族及汉语的发展不断注入着新鲜的血液。我们要拨开历史的层累还原中国人类历史的真相,作为活化石的“历史语言”研究便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我们发现,“月季”一词也如其他很多领域的词汇一样,都是从外来民族的语言中被或意译或音译进汉语的辞海的。通过对“月季”音韵的历史纵深和文化横向比较研究,我们似可描摹出月季文化起源的来龙去脉。
首先我们从汉语角度来看“月季”这个名字。据学者栾贵明先生考证,“月季”这两个字作为花的名称,大约始见于唐末宋初。说有宋祁者,字子京,宋初的重臣。在他的《景文集》里留下一首《月季花赞》,是见于中国古文献最早的证据:此花即东方所谓之四季花者,翠蔓红葩,蜀少霜雪,故此得终岁十二月,月辄一开。蜀人因谓月季云。花亘四时,月一披秀,寒暑不改,似固长守。
此文似告诉我们,宋祁所谓的“此花”来自西方,中国的蜀中也有类似的花,原名称为四季花。
我们通常以为“月季”是古人对这种花卉植物较早而准确的命名,因为月季花确实是有四季花、月月红等常年开放的品种。而事实上,“月季”这两个字其实是一个汉语经典的文意附会式音译。就像“维他命”、“基因”、“香奈儿”等等类似的音译,既保存了语音的原形,又附会了相对准确的含义。只是月季的品种的传入和名称的音译不是来自遥远的异国他乡,而是来自于时在今天中国甘肃的一个古老民族。“月季”古音大概应该读为“rou ji”,而不是今天“yueji”的发音。其汉字写法也历代有所不同,根据历代文献或文艺作品出现的谐音、同义而不同用字的现象,我们从宋初向古代追溯不同的演变大致可以梳理为:月季——月枝——弱枝——戎王子等。
中国虽然是月季的故乡,人们也很早就关注这种植物。但有关月季及其谐音的命名的文献和诗词到南北朝以后才源源不断出现。我们可以从一些诗词中找到一些“月季”之名系音译的佐证。比如“戎王子花”也是对月季的另一种会意的音译。这一名字最早在杜甫的诗(《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其三)中出现:万里戎王子,何年别月支?异花开绝域,滋蔓匝清池。汉使徒空到,神龙竟不知。露翻兼雨打,开坼渐离披。这首诗显示了戎王子花(月季)是从月氏国移栽来的信息。诗歌感叹张骞出使月氏时竟然没有带回这种美丽的绝域异花,而中原的神龙本草里也居然没有记载这种美丽传神的花卉植物。
元朝诗人杨维桢也在《题高邮何将军老山图》诗中有道:戎王子花歌月支,落日平台舞杨柳。诗人将“月季”音译成“戎王子”,大概是因为其周身都是尖刺,枝型高雅、来路神秘的缘故。其属于文学性词汇,故后来在民间沿用不多。音译为“月季”则是因为其花期很长的特性,同时在发音上更准确等缘故,所以逐渐在民间和专业学术界被统一运用。
两首有关“戎王子”的诗都明白无误地指向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民族。可以想见,这个古老民族一定与月季花有着非同一般的渊源。这无疑给我们指引了一个对月季花及其名字探源的方向——“月氏”。
2、月氏人开创了世界月季文化的先河
月氏(古音读为rou zhi)是远古时期一个古老民族,一直生活在今日中国甘肃祁连山北麓的河西走廊中部。历史记载,约公元前2世纪,月氏人被匈奴击败,分成两部分,小月氏逃进祁连山南与羌人杂处;大月氏被逼西迁,从伊犁河到阿姆河流域,进入中亚、西亚及东欧,约于公元1世纪攻灭大夏,建立强大的贵霜王朝。晋唐时期闻名的中亚昭武(张掖的谐音)九姓都是月氏人后裔。现地处山丹县和永昌县之间的焉支山就得名于月氏民族。焉支就是月氏的谐音。实际上中国史书在先秦时期所称的“月支”、“禺氏”或“禺知”,与两汉时期所称的“月氏”,与隋唐时期所称的“焉耆”都是同义谐音。
此外,我们发现,古代化妆品“胭脂”也是源于月氏的谐音。历史似乎没有明确记载月氏民族有种植月季花的史料文献,但是他们是一个喜欢种花、人人爱美的民族却有很多明证。比如秦汉时期风靡中原的香料奢侈品——胭脂(当时写法有燕脂、阏氏)就是出产于焉支山。今人站在现在的角度认为胭脂的原料是一种叫着红蓝花的花卉,而笔者认为秦汉时期所谓的胭脂原料就是月季,原因有三:
1、秦汉时期的胭脂价值昂贵,只有王公贵族才可致得。“阏氏(古音读为yan zhi)”一度甚至成为了汉室公主和匈奴后妃的代名词。由此可见这种香料化妆品的珍奇。
2、据实地考察发现,焉支山区域几乎没有红蓝花这种植物,倒是山上多有各种野生蔷薇,该地域古代和现在都有月季种植的传统。甘肃、新疆至今仍然是中国月季花大规模生产种植的传统老区。
3、胭脂就是燕脂、焉支、阏支的谐音,也就是月氏和月季的谐音。由此可以佐证古代胭脂的原料就是月季花。用玫瑰精油做成的化妆品从古至今无出其右。我们可以想象,古代中国因为胭脂的贵族时尚必然引起民间效仿的风潮,而真正的胭脂珍稀难求,中原民间便采用了红蓝花这种形似易得的花卉仿造。
元朝诗人杨维桢所谓的“戎王子花歌”就是焉支山下至今流传的民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今神人,使我不得祭于天”。——历史学家以为这是匈奴人因为被霍去病驱逐出焉支山时所发的悲歌,而我认为这恰恰是月氏人被匈奴人赶走后流离悱恻、悲苦无依的哀曲。——“戎王子花歌”另一个信息也反映了月氏人的故乡焉支山有可以使他们的妇女容颜美丽的宝贝,现在看来这个宝贝就是“胭脂”。又如李白的诗:“虽居燕支山,不道朔雪寒。妇女马上笑,颜如赪玉盘。”可见其地“胭脂”之功用。
但是杜甫、宋祁等人以为这种花是从中亚的大月氏传过来的却是只知其一。事实上古代原生蔷薇属植物在世界各地多有发现,中国的品种最多,主要分布在秦岭至祁连山一带。耕牧其间的古代月氏人大概只是最早对野生蔷薇进行人为驯化、矮化种植的起源之一。由于大月氏的西迁,他们将这种民族象征和情结以及种植经验甚至部分品种带到了中亚、南亚、西亚和欧洲,并且用这种花影响了当地文化、宗教、政治和习俗。然后又约在南北朝至隋唐时期转回中国中原。故有杜甫“汉使徒空到,神农竟不知”的感叹。
其实留在中国的小月氏人与羌人杂居后,月季花的种植习惯和技术也有发挥和流传,但只是限于祁连山至秦岭以南包括甘南、汉中、巴蜀大地及至长江流域的民间。尤其在气候温暖的蜀中,月季的种植繁育呈现爆炸式发展。这里的月季花逐渐品种丰富、花朵肥大、花期漫长,几乎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有种植。月季花在蜀中成为了一种司空见惯的平常花卉。或许正应了中国的一句俗语——墙内开花墙外香,大唐的两京贵族们喜欢异域风物,惊艳的月季花才进入了中国人的群芳谱;也或许是月氏人在西迁以后对月季花培育的继续发挥,尤其是月季品种的远缘杂交效果而使其更加精美等缘故,令中原人刮目相看(今天五彩缤纷的现代月季也是一种东西方月季品种远缘杂交的神奇效果)。
从杜甫的诗里,我们还可以印证一些历史现象。一是因为月季当时名贵,所以只在宫廷或类似“何将军山林”这样的权贵富户才得有见;二是因为盛唐时期中亚大月氏后裔的昭武九姓人络绎来唐行商定居,他们带来了一些已经西化的月季花品种。实际上月季花正式用“月支——戎王子——弱枝——月枝——月季”等这一汉语类似发音的名字开始应该起自隋唐前后,而在中国民间月季花的不同品种都有各自的名字,如蔷薇、荼蘼、三月花、七姊妹、四季花等等。
3、“Rose”之音名源于月氏的谐音
关于“月季”、“Rose”与月氏的关系猜想,我们的灵感得自于人类学、语言学、植物学和文学等学科的一些综合研究。当然这一猜想还需要大量的考证,很有可能我们只是发现了历史真相的冰山一角而已。
但是,我们几乎可以确定的是,汉语“月季”之名是源于月氏的谐音,而关于“月氏”和“Rose”,我们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断定他们之间也是谐音或音译的关系,我们之所以这样猜想的理由,除了两者事实谐音之外,还有一些值得思考的历史现象和分析。——我们知道,从东亚-中亚-西亚到欧洲的各种不同语系中,对于月季花的称谓大致都有类似的发音。如东方称“月季”或“月支”,西方大致称“Rose或Rosa”。这在人类语言学中是极为罕见的现象,除了人类对母亲“妈妈”的共称,我们甚至想不出第二个有此殊荣的事物。我们不能确定究竟是西方沿用了东方,还是东方沿用了西方,或者东西方都沿用了中间的月氏人语言,或者仅仅是一种巧合。下面让我们一起来逐一进行分析:
1、假如西方沿用东方。即中国人自古以来就叫月季(取意四季开花),因为中华古代文明传播,此花的称谓传到西方,西方人取了汉语的谐音,叫Rose。——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因为中国的历史文献已经明显地表明月季最早的写法及本义并不是指“月月季季”的意思(中原地带至今也不可能有温室以外的四季花开的月季品种)。并且“月季”一词在汉语中出现约在公元900年左右,而欧洲“Rose”一词的早在公元前后就出现了。
2、假如东方沿用西方。即西方人自古以来就叫“Rose”,因为此花的魅力,各族人都沿用这一称法,包括月氏人的祖先。月氏人也可能是源于西方的游牧民族,东迁到敦煌至祁连山定居后,他们种植月季,并生产出化妆品,也叫“Rose”(中原人大概因为月氏人的化妆品和民族之花“Rose”等标记,才叫这个名族为“月氏”。就像西方人因为中国人陶瓷的标记而叫中国“china”。而事实上月氏人极有可能自己并不叫月氏)。这样相当于是汉语“月季”一词音译自月氏人,而月氏人又沿用于西方人。——这一种可能看似非常成立,但是中国史书里面所称的月氏(远古称“虞氏”或“禺氏”),早在公元前1000多年前就有文字记载,已经来到中国的祁连山了。而那时欧洲几乎还没有月季的记载。另外一个值得考证的是,欧洲对月季花这种植物似乎并非从来就叫“Rose”,而是在公园前后才有关于“Rose”的记载。
3、假设东、西方沿用中间的月氏人。即月氏人很早就居住在野生蔷薇品种众多的祁连山至西秦岭之间,他们掌握了驯化野生月季技术、世代喜欢种植月季。大月氏西迁后将月季种植习惯和经验带到中亚、西亚及欧洲,也影响了当地人们对这种花卉的认知和命名。有人类基因证明月氏人与匈奴人、突厥人、吐火罗人、鞑靼人、塞种人等都是同一个祖先。他们的后裔散居东欧、中西亚一带。今天以突厥蔷薇种植著称的保加利亚人、土耳其人、乌克兰人和匈牙利人等等其实都与月氏人有关。他们之间的语音转换和传播条件无疑为我们的这一命题猜想提供了可能。
综上三种分析,我们认为东西方人分别沿用了中间的月氏人的可能性相对较大。当然我们并没有否定在大月氏人来到以前,欧洲人或许早已认知甚至高度种植月季花的史实,但我们相信月氏人的到来应该是掀起了一场月季花的革命或热潮。月氏人的西迁史也应该是东方月季的第一次西行史。而我们今天所认识的约十八、九世纪中国四大品种到欧洲远缘杂交而泛成现代月季的史实则只能属于第二次东方月季西行史。
(二)、“玫瑰”的前世今生
1、“玫瑰”的前世指宝石珠玉
“玫瑰”两字作为月季花的代名词不知源于何时,但应该晚于“月支”或“戎王子”之名而早于“月季”之名。更早的“玫瑰”一词虽然多见于史料文学,却都非关月季。
玫瑰的本义是指人工精致的玉石宝珠,《说文解字》对“玫”的注释为:“火齐玫,瑰也。一曰石之美者。”,对“瑰”的注释为:“玫瑰,一曰圆好。”指能工巧匠加工玉石而成的圆润精美之物。韩非子《买珠还椟》的寓言中便出现玫瑰一词,——“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椟,熏以桂椒,缀以珠玉;饰以玫瑰,辑以羽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司马相如在《子虚赋》和《上林赋》中所提及的玫瑰皆指圆润的石珠,而非植物。包括《西京杂记》中提到的上林苑中“玫瑰树”,同样非指月季,而是如其中所列的玛瑙树、珊瑚树、琉璃树等一类概指皇室宫廷园林中人造的奢华装饰而已。何况玫瑰树的概念是直到近现代因为利用粘木嫁接树状玫瑰才出现的。古代应该不可能有玫瑰树这样的乔木月季。
事实上玫瑰花进入中国宫廷种植始于汉武时代,到隋唐时期才盛行,这是否与隋炀帝在焉支山召开万国博览大会有关,或是由西域胡人传来,目前还没有确切的史料证明。但“玫瑰”一词作为月季花的代名词却是始于唐代。
如唐代诗人李叔卿诗:“春看玫瑰树,西邻即宋家”;温庭钧诗:“杨柳萦桥绿,玫瑰拂地红”;齐己咏月季:“根本似玫瑰,繁英刺外开。香高丛有架,红落地多苔”;李建勋诗:“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等等。此时所咏“玫瑰”已非关珠玉,而指月季了。
至于“玫瑰”一词所指如何从珠玉转向植物,最早提出疑问的大概要算南宋诗人兼植物学者的杨万里。他在《红玫瑰》一诗中写道:非关月季姓名同,不与蔷薇谱谍通。接叶连枝千万绿,一花两色浅深红。风流各自燕支格,雨露何私造化功。别有国香收不得,诗人熏入水沉中。诗中提到玫瑰与月季“风流各自燕支格”,也印证了笔者上文对月季和焉支、月氏的猜想。杨万里提出了现象的疑问,但没有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我们今天“意指圆满美好”的解释在世人眼中看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敷衍而已。其实真正的缘由恐怕要归结于东西方月季和宗教文化的传播。
2、宗教的念珠原来是玫瑰与月季的中介
东方的月氏人大举西迁,足迹撒遍整个中亚和小亚细亚,历史上著名的昭武九姓国就是月氏人散落、兴起的民族。他们在公园1世纪灭掉大夏,建立了名震中亚的贵霜王朝,一度与西边的罗马帝国和东边的汉帝国并立互联。月氏人将月季花的种植习俗和经验带到西亚和欧洲后,深刻影响了当地的生活文化,包括宗教和艺术。人们因为热爱月季花,信仰它的爱与美,慢慢地,月季花的圣洁被作为宗教载体纳入了基督教教旨。月季花也是信徒用以祷告和献给基督最好的礼物。基督徒对美好事物的一个个祈祷就是对月季花的一连串寄托。基督徒根据月季花的吉祥数做成了用于祈祷计数念珠,他们称这种念珠就叫“Rose”。
基督教念珠的发明也影响了佛教和伊斯兰教,所有的教徒都借鉴了用念珠计数祷告的方式。对于佛教和西教的东渐,犹如东方月季的西渐,地处中亚的月氏人又充当了传播的使者。
隋唐时期,以月氏人为代表的西域僧侣络绎来唐,他们几乎都随身都带着名为“Rose”的念珠。念珠的出现赚足了唐人的眼球,因其五彩圆润而被唐人目为”玫瑰”,而令唐人始料不及的是这种玫瑰般的念珠在胡僧们口中被称为“柔石”,即“Rose”,意即人们已经熟识的月氏花(月季花),也就是说念珠与月季花的名字等同。恰好其时王公贵族都新宠得自西域的“月氏花”,而此花不知何名,于是就有诗人借喻其名为玫瑰,取其珍稀、圆润,又契合玫瑰般的念珠化外之名。因此我们说,玫瑰一词源于中国,借用于月季,因其命名高妙,最终功高盖主,修成正果,被纳入群芳之谱及专业学名。又因其传神的文学性,优雅而时尚,尤其是民国时期,西学盛行、玫瑰文化反哺东方,人们便以为玫瑰即洋货,方有今天中国人对月季和玫瑰的误读。
关于玫瑰念珠说也仅仅是笔者通过对历史文化综合分析的“有理由”猜想。是否成行还需要更多尚待发掘的依据进行考证或排除。比如,月季花含苞待放之时,其形色圆润,密密匝匝,似也有被诗人誉为“玫瑰”之可能;或其花败结枚,形成观果,色泽瑰丽,更可称为“玫瑰”。以上种种猜想,虽有大异,但“玫瑰”一词本源相同,即玫瑰的前身为珠玉,后借喻于月季,修辞超过本体,成为了植物的学名。
三、源于中国的月季文化改变了世界
中国的古老民族——月氏首先驯化了野生蔷薇,开创了月季种植的先河。又因为他们民族的迁徙而向世界各地传播了月季文化。现在我们知道,月季文化无可置疑地影响了西方世界,因为关于月季花战争与和平的无数故事,我们可以说,月季花转变了世界的方向,触及了人类灵魂,改变了人类的进程。
代表真善美的月季花是大自然赐予人类最珍贵的礼物,人类在发现和利用月季花之前,可以说是一种原始、野蛮的社会状态,人们只知道物欲和掠杀,很少有发现大自然及人类社会真善美的一面,正是月季花的美丽和芳香唤醒了人类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征程,改变了人类角逐的目的和前行的方向。中国历史上秦汉帝国、月氏与匈奴之间的缠绵争战,从传统史观看来似乎是人类的种族生存与发展之战,而从根源上分析有很大的动因是人类对美的追求的变异(我之所以称其为“变异”,概指人类往往有对美好追求的初衷,但因为方式的选择却并不一定会是美丽的结果)。因此我认为月氏匈奴之战应该属于人类历史第一次玫瑰战争。
1、人类历史第一次玫瑰战争——焉支山百年战争(公元前220-公元前120年)
月氏人爱花爱美,是他们率先发现及发掘了月季这种“上帝之花”。他们用它装点生活、美化人生,他们用它制造燕脂,装扮女性,营造幸福。科学证明,愉悦、优雅的生活态度可以促进人种素质的优化。
早在战国时期,中原各国王室公主都以一种名为燕脂的香料为时尚。史载,秦惠文王妃芈八子自楚适秦,不识燕脂,为后宫嘲笑。可见其时秦国王宫已盛行燕脂,而地处南方的楚国尚未见闻。有人因为燕脂二字认为此物出自北方的燕国,这与燕脂出于月氏一说形成两派。而根据后来燕脂的种种记载分析看来,燕脂出于西部的焉支山的可能性更大。战国七雄最早出现燕脂一词的为地近焉支的秦国便是一证。到了汉代,中原王室更加盛行燕脂。因其化妆香艳美丽,汉室公主便有了“阏氏”的代名词。汉朝与匈奴交往主要采取和亲之策,因此匈奴人迎娶汉室公主便有了获得“阏氏”的得意之说。燕脂这一香料或化妆品对于美的概念在当时可谓具有的划时代革命意义。“闻香转向”与“闻香识路”同样是人类向美的本能,因此我认为,匈奴人和秦汉人对月氏的或攻或交都有闻香转向的诱因。
我们从中国特有的以我为中、帝王为本的记史方式中只能知道,公元二世纪之前月氏与匈奴世代攻伐、互有胜负。先是月氏强而匈奴弱,匈奴曾遭受惨败,被迫质子与月氏。后质子冒顿逃归得国,日益强大,终于在公元前2世纪前击败月氏,逼迫月氏人离开世代耕牧的焉支山。
关于两族争战的缘起,汉史没有确切的记载,但是战争的现象却值得我们深思。首先,月氏人实力占上风时,他们完全可以给予匈奴人毁灭性打击,但是他们没有追击,而是依然保守于祁连焉支山故地;其次,匈奴人实力占上风时,他们赶走月氏人,月氏人西迁,匈奴人也没有彻底追击,而是分族进驻月氏人故地。这与前后匈奴及其他草原枭雄的行为做派大有不同。由此可见月氏匈奴两族之战的根源并非深仇大恨,而是领地焉支山之争。我们甚至怀疑焉支山最古老的原住民不一定就是月氏人,被匈奴人赶走的月氏人很有可能也只是焉支山的一个过客而已。因为早在约公元前十世纪西周时期的已经有了关于传奇大帝周穆王西征“禺氏”的传说。那时的“禺氏人”是否是我们所说的“月氏人”很难说,中国人历来以地缘命名人群的方法与西方以血缘标记人种的方法不同。对于历史上不同的禺氏人、禺知人、虞氏人、月氏人、鹞诸人、弱枝人等,我更倾向于地缘命名的判断,即他们可能不属于同一人种,但都是焉支山这个营盘上流水的过客。事实上我们没有任何文献证明月氏民族或后来的昭武九姓国有自称月氏人的记载,所谓“月氏”极有可能仅仅是汉朝对居住在焉支山人群的一种标记。而月氏或禺氏真正含义所指应该是地名或这块土地上所出产的古老的月氏花名。正是因为这里美丽富饶的水草和鲜花才引得不同的人群对这块地域的激烈争夺,当然其所处的独特地理位置也是焉支山成为古代兵家必争之地的重要原因。焉支山地处古代西域交通要道,堪称东西方商贸的中转站,商业文明甚至比中原更为发达。根本的原因在于人气的聚集,而人气聚集的诱因可能就是月氏花的魅力。
后来的历史证明,粗鲁的匈奴人盘踞焉支山引起了东西方不同民族的愤慨,不久汉帝国派张骞出使西域,欲邀月氏夹击匈奴。不料月氏人另在他方已寻得幸福之地,乐不思蜀(从此更可印证月氏与匈奴本无深仇的史学新论)。虽然没有月氏的帮助,励精图治的汉帝国还是于公元前2世纪末期成功地将盘踞焉支山的匈奴赶回了漠北,重新打通了西域商路。自此,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玫瑰战争结束。历史告诉我们,正是汉武之后,汉室宫廷继秦帝国宫廷之后才又有了燕脂的记载,汉室公主别称“阏氏”的文献也出现于汉武之后。因此我们有理由猜测月氏、匈奴与汉帝国的焉支山之争是一种向美的原始驱动,是人类历史闻香转向的典型战争。
战争是残酷的,即使是因为美丽的玫瑰也会增加人类的苦难和仇恨,但为了“美权”与和平的战争也是在所难免的。古代亚欧大陆各色人种犹如草原的牧马,他们相依相偎、若即若离、自由和谐相处,偶尔出现一两匹暴烈的桀骜便会激荡起万马奔腾,生灵惊恐。历史上的匈奴、突厥、蒙古和满清等游牧豪族以及时有出没的中华帝国和西欧帝国的雄主暴君便是这样的梼杌桀骜。他们驱使着人类在腥风血雨的道路上亡命疾驰,只有路边那些散发着光彩和芳香的月季花才能穿透他们迷失的嗅觉和神经,使其为之勒马,为之转向。化干戈为玉帛,闻花香而忘路。发生于十八世纪的英法海战就是典型的实例。
2、被玫瑰叫停的英法海战
发生于十八世纪初的英法海战震动了整个欧洲,而谁又知道这场战争的起因却是人类多么可笑的奇怪念头。这场奇怪的人类战争因为奇怪的念头,遭遇奇怪的玫瑰,获得了奇怪的收场。法国人自恃强大头脑发热,挑起战争,得不偿失;西班牙人盲目跟风,火上浇油,尴尬至今;英国人沉着应对,有礼有节,大获全胜。在东方人眼中看来,欧洲人发起的战争的原因几乎都是离奇而可笑的,战争过程也是既把细又儿戏,一如屋大维的那句令人啼笑皆非的名言:男人,就是边打仗边打发日子。据说在英法海战的紧要关头,拿破仑夫人约瑟芬皇后派往远东搜寻中国玫瑰品种的船只要通过直布罗陀海峡,运往玛尔梅森花园。法国战舰立即知会敌方舰队,希望停战一个小时,让皇后的玫瑰之船通过后再继续开战。提议得到了英国人的同意,于是双方约定休战一个小时。这便是人类历史上“玫瑰叫停战争”的经典故事。虽然最终这场战争并没有因为临时休战而终止,但是我们相信所有人都对因玫瑰休战的意义漾起了伟大的反思。人类的方向再一次因为玫瑰而转。
3、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和平祈祷
惨烈残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同样起源于人类那些梼杌桀骜离奇可笑的念头,我有时甚至认为人类这些念头令动物们都会发笑,日耳曼人讨厌犹太人,世居荒岛的日本人吃了兴奋剂想占领亚洲,统治全球。这就是人类历史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缘起,最后以注定人类将走向恐怖与幻灭的两枚原子弹爆炸收场。在因和平而发起的世界联合国第一次大会上,一种淡黄色的月季花被装点在会场和每个国家代表的房间。这是在战火中由国际月季花爱好者共同努力保护下来并在美国规模化生产出来的一个月季新品种,意义非凡,因此,应全世界人类的共同心声,人们给她取名为“和平”。人类的狂热暴躁再次得益于月季这个载体趋于理性。
率先成为人类原子弹试验场的日本人也从废墟中开放的月季花中获得了对和平与爱的感悟,他们培育了名为“广岛之子”的月季花,旨在要让日本人永远记住战争带给他们民族的灾难,远离战争,拥抱和平。
正是这朵源于中国的小花令世界改变了方向。世界围绕这朵小花所演绎的爱恨与情仇、战争与和平等等的经典故事无一不至今震颤着我们的心灵。因此,我认为当今世界,人类社会富足与贫穷、幸福与苦难、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和平与战乱等等的对垒,其实就是月季与荒漠的博弈。谁拥有了月季,谁就涅槃幸福。只要人人心中都有一朵月季花,我们的世界一定会更美好。
而回首再看我们这块玫瑰花征程起点的东土,除了授人玫瑰之后的余香,充斥的便是私欲和浮华的雾霾。地球五分之一的人类正茫然地拥挤在不知开往何方的站台。他们在拥挤中推搡、自卫、围观、盘算、事不关己、随波逐流、吃着零食、玩着苹果……焦虑而耐心地等待着,脚下碎着一地凌乱的光阴。人们眼望着一列一列满载音乐和玫瑰的花车缓缓驶过,车上的人们在向他们微笑招手……。
今日之中国,经济繁荣、国力强盛,但是不管是在外界眼中还是我们自己审视,所谓的幸福度和自信心都是揶揄而脆弱的。因为我们在记忆中消逝了这朵属于我们自己的月季花。我们归咎于中华文化的沦亡,所以我们寄望一场国家导向的文化产业热潮来提振民族信心,而其实今日之中国最急需的不是形式上的文化繁荣,而是一场深刻的灵魂革命。这一革命的火炬和旗帜就是这朵带刺的月季。
站在未来的角度看待今日之中国乃至世界,国家强盛、经济繁荣似乎并不能真正致福于人类。人们只有真正地懂得了爱的真谛,就像玫瑰花寄托的精神,关怀社会、敬畏自然,人类才会具足玫瑰般的光泽圆满。因此,我们说:玫瑰归来,便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