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以后葬身北海河畔 有人为我唱一曲南山南。
月光,房顶,院子,小路和故人。
那天,姐姐告诉我,曾经的小学拆掉了,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我拿着遥控得手顿了顿,草草回了她一个哦字。
那天晚上,哭了很久。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也有,那些故人。
乡下的小学不像小学,一排的砖块房,几张破破烂烂的桌子和长椅,一个花坛,一棵大树,一个国旗杆,一面国旗,一排树木,一片树林,一片苜蓿地,一户人家,两个秋千,被囚禁在高高的砖墙里。
放学一起回家,穿过棉花地,跨过渠道,一排长队,七八个人,个子小,邻家哥哥总是把我抱过渠道,然后抱下一个。穿过一片树林,听着虫鸣鸟叫,看着花落花开,还有村里人忙碌的身影,一片和谐。
那是一片净土。
叔叔家旁边围了栅栏,养了两只人们口中懒惰的不成样的猪仔,可它们却一点也不懒,有人喂食,它们都很积极,有人路过,它们会叫很久。
奶奶经常会在傍晚操着江南话喊我去吃晚饭。
我以为的爱情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而旧时的爱情只是在院中放两个小凳子谈笑风生。
月光下,我和李冉站在房顶上,他说,姐,你看星星多漂亮。
是啊,好漂亮。
李冉是我叔叔家的小孩,也是小我一岁的弟弟。我四岁时叔叔跟婶婶离婚,李冉成了大人们口中的野孩子,总有人说他是吃百家饭的。他家在我家隔壁,所以从小他像是我家的孩子,吃的也不是百家饭,是我家做的饭。
李冉的小名叫做“小石头”。他爸下手狠,奶奶护着他。
奶奶最会摊糍粑和煎年糕,在炎热的夏天坐在院里的石桌子前吃的津津有味。
爷爷最会酿葡萄酒,做八宝饭,还有醪糟汤。
十二点的天蓝蓝的,迷迷糊糊听见涛涛哥哥喊我出去玩。
涛涛哥哥不是我哥哥,之所以喊他涛涛哥哥只是因为他大我两岁。
他带我和李冉河坝,河坝有山有水,有鱼有鸟。水有深有浅,山有高有矮,溅起的水花都是暖的。
他向我伸手,我就会跟他走。
我们翻墙去别人家院里偷西瓜,没有刀就直接摔,红色的瓤和黑色的子,好看极了。
二妈家院里有棵梨树,听说长了三十多年,夏天会开花,秋天会结梨,白色的花瓣飘下,像蝴蝶偏偏起舞。
我们在黑漆漆的房子里看电影,那时候的鬼片不叫鬼片,那时候的恐怖片没有鬼,只有僵尸。我们看奥特曼,看动画片。
离开旧学校十二年,离开河坝七年,离开老房子四年。
故人未归,春风十里不如旧时候。
李冉说:“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拿壁虎吓我吗?”
“放屁!”
“我是说真的,你那时候胆子真大。”
“不记得了。”
“切,记性真差。”
是啊,记性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