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是亘古以来不变的话题。正所谓“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送别应是充满了伤心与悲郁。
玉楼春
[宋] 欧阳修
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切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欧阳修这首词,让人记住的不仅仅有送别时的伤心,更有豁达与宽阔。
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
尊前,也就是践行的酒席。春容,是指像春天烂漫漂亮一样的女子的容颜。
酒席应该是热闹的、欢快的;春容,应该是阳光的、漂亮的。
可因为是在送别时分,不免悲戚,失去了应有的欢快。
一个“拟把”和“欲语”,说明主人公也无法准确的告知佳人归期。所以才如此难以说出口。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三年,也许……
佳人看出了远行人的欲言又止,聪慧的她已然明白,再次相逢已是遥遥无期。
想起以前的欢乐,想象以后的孤寂,看着眼前的心上人,如何才能抓得牢、留得住、舍得开?
看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
古往今来,情痴不绝。
孤寂登高,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女子,细细思量,赏候封爵比不得赌书泼茶的寻常缱绻。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对已逝人儿的痴绝。你来过,就不曾离开。
这些情痴,与楼头清风和皓空明月又何干?清风和明月只是情、爱的见证与信使。
清风送相思万里,明月共离愁两地。
这是由眼前两人的离愁,拓展到整个人类的离愁。是作者在升华与思考。
离歌切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两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离愁,在这种情况下,一切境、像、音都被赋予了浓浓的抑郁色彩。
也许主人公已然无法承受现有的苦痛,所以由衷的劝诫,“切莫”翻新阕,避免被离歌感染,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仅此一曲、仅此一遍便足以让人愁肠寸结。
词到这里,已经将整个氛围推向了悲伤的顶点。
可主人公也知道,若就此离去,佳人又得承受多大的孤寂与痛苦。
所以最后主人公按下心中的悲戚,转而说道。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仿佛可以看见,他将她的手轻轻地牵着,故作释然的说,“没事,我们一起赏遍城中百花,一起享受这个春天的美丽,那么就算离开,也没有太多遗憾吧。”
真的这样分别就没有遗憾了吗?
“直须”二字,似乎将沉重的离愁轻飘飘的一笔荡过,可是最终花有“尽”、人要“别”,主人公故作洒脱,也无法隐藏自己心中的悲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