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基湾的小食光
屋基湾,一个能叫出名的最小地理位置,是我老家所在的地方。
可能有湾就有水,有水就有人,而有人的地方才有名字。老家很多地方都以什么什么湾为名。我姨婆家的房子地理位置好,靠山,山就挡在后院,其中的山泉水便顺流而下,直接流进她家的水缸里。我看她家用竹子做了一根长长的水管,从山上连到自家水缸,常年有泉水源源不绝地流淌。泉水冰凉,夏季可以直接用嘴接着喝,凉意十足。还可以将西瓜、黄瓜、啤酒等放在盛满泉水的水缸里冰着,吃的时候是凉爽的。
屋基湾有很多小河沟,水不深,最深也只达到一般成年人的膝盖,且干净,可以直接脱了鞋站进去,是夏季消遣的好去处。去了小河沟只是为了玩水恐怕很快就会无聊,那就干点其它的,抓螃蟹,我们这里叫做搬螃蟹。“搬螃蟹”三个字不光体现了捕猎对象是螃蟹,还体现了为了抓到螃蟹得搬开其躲避的石块这一过程。这种带有目的性的玩耍是我那对务实的父母最喜欢的,每次都是冲着下一顿的菜去的,不抓个一盘怎么肯归去。河蟹个头小,肉少,没什么搞头。那就炸着吃,直接放油锅里炸得酥脆,捞起来连骨带肉一起嚼,味道香脆而又能起到补钙的作用。
水环着山,山里的宝贝数不胜数。有菌菇,藏在雨后的密林里,有胆量和眼力的人就能收获此等美味。屋基湾可食的菌菇多为石灰菌、松毛菌和马屁包,如今大多只有老一辈才能识别哪些菌菇能吃。奶奶是识菌高手,她说灾荒年吃了很多菌。菌要先焯水,或蒸熟,再拿来或炒、或煮汤,鲜嫩爽口。
山里的野浆果是我的童年最爱。最喜欢的是一种叫地瓜的浆果,此地瓜非菜市场里类似番薯的地瓜,而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果子。地瓜埋在土里,很难直接看到,全凭其香味寻到。闻到香味后别犹豫,直接拨开土壤,一棵小小的、红红的果子就会展现在眼前。口感似草莓,又香又甜。但吃的时候要小心,可能里面有根鲜活的虫子,因为它太香了,就很容易招虫子。除了地瓜,我还喜欢桑葚。但屋基湾地势偏高,温度低,桑葚的味道往往偏酸,但新鲜的果味和充足的水分也让人欲罢不能。
其实屋基湾最熟悉的味道,是奶奶做的菜肴。屋子背后就是自家的菜园子,总是临到饭点了才去园子里摘菜。最喜欢的是奶奶做的黄瓜炒肉丝,那时候家里没冰箱,只有赶场那天才有新鲜的肉吃,通常肉和黄瓜一起炒,所以最喜欢有肉的那道黄瓜炒肉丝。喜欢烤青椒,刚摘下的青椒用铁丝穿成串,放进烧火的灶炉里烤,烤熟后撕成一条条的凉拌,下稀饭。说到烤,最难忘的是烤红薯。屋基湾几乎每家都有一个火坑,专用来冬天烤火取暖的,火坑上常年挂着烟熏香肠腊肉。过年一家人晚饭后就围着火坑烤火,嘴馋的孩子会埋几个红薯在炭灰里,大人们在讲什么完全不管,就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红薯,生怕自己的那个精心挑选的被误拿,盼着赶紧吃到香甜软糯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