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援列传（二）
32年，刘秀亲征隗嚣，到达漆县后，众将大多数认为王师责任重大，不应当深入险阻，刘秀一时也犹豫不决。刘秀征召马援，马援在夜间到达。刘秀一听大喜，马上让其进入，把群臣们商量的意见告诉马援。马援说隗嚣的将帅有土崩瓦解的趋势，如果进军肯定能够将其击败，然后就在刘秀面前用大米堆成山谷，指点敌我两军的形势，指出双方进军的具体路线，分析其中利弊，说的非常清楚明白。刘秀赞叹道：“敌军都在我们的筹划之中了。”
第二天早晨，刘秀传令进军，很快到达高平第一城，隗嚣的部众迅速崩溃。
33年，刘秀封马援为太中大夫，协助来歙监督众将平定凉州。从王莽末年开始，西羌开始侵犯边境，这时已经深入汉朝要塞，金城的各属县大多被羌人占据。来歙奏报说，陇西受到侵袭非常残破，除非马援不能平定。
35年夏天，刘秀下玺书封马援为陇西太守。马援于是征调步骑兵三千人，在临洮击败先零羌，斩首几百级，缴获马、牛、羊上万头。守卫要塞的八千多羌人到马援处归降，其他部众还有几万，屯聚在一起劫掠，凭借浩亹的险阻抗击汉军，马援和扬武将军马成率军进攻。羌人把自己的妻子子女和辎重全部转移到允吾谷中，马援率军从小路进军，突然扑向敌营。羌人大惊崩溃，又远远迁徙到唐翼谷中，马援又率军追击。羌人聚集精兵屯驻在北山上，马援对着北山摆开阵势，分派几百名骑兵绕行袭击其背后，乘着黑夜放起火来，汉军一起击鼓大喊，羌人迅速崩溃，汉军共斩首一千多级。马援因为自己的军兵太少，不敢穷追，就收缴了谷粮牲畜财产返回。有一支箭射穿了马援的小腿，刘秀下玺书慰劳，赏赐牛、羊几千头，马援全部分给自己的宾客们。
这时，朝臣们都认为金城破羌以西的地方路途遥远，其中的盗贼很多，提议放弃这里。马援上书，说破羌以西的城池大多完好牢固，易守难攻，那里土地肥沃，灌溉流通。如果让羌人处在湟中谷中，就会为害不停，绝对不能放弃。
刘秀赞成马援的建议，诏令武威太守全部返回金城流入的居民，共计有三千多人，让他们全都回到原来的城池居住。马援奏报后设置长吏，修缮城池，建起坞堡和岗哨，开渠灌溉农田，劝勉百姓耕田牧放，整个郡中安居乐业。马援又派羌人首领杨封劝说塞外羌人，他们都来和亲。武都氐人背叛公孙述前来归降，马援以礼相待，加封恢复他们原来的侯王君长称号，赏赐印绶，刘秀全部采纳，然后撤回马成所部的军兵。
37年，武都参狼羌和塞外羌人联合入侵，杀害汉朝长吏，马援率领四千多人进击，攻到狄道县时，发现羌人占据山上，马授命令军兵占据有利地势，夺取其水草之地，并不急于开战。羌人逐渐穷困，其首领率领几十万户逃出要塞，其他各部落的一万多人全部归降，于是陇右清静下来。
马援致力于树立恩信，宽厚对待属下，按照职务任免官吏，他只是总揽大局罢了，他的宾客和老朋友每天挤满门户。各军曹有时报告外面的事情，马援马上回复说：“这都是丞、掾的责任，为什么要来烦劳我呢？你们就哀怜一下我这老头子，让我清心玩几天。如果有大姓侵害小老百姓，狡猾的羌人不服从管理，这才是太守我该做的事情。”
邻县曾经有人报仇相攻，官吏百姓都惊慌地说羌人造反，大批百姓逃入城池中。狄道县长到马援府上，请求关闭城门，派兵征剿。马援这时正在与宾客饮酒，他大笑说道：“烧当羌怎么敢再次进攻我们呢。去晓谕狄道县长返回在家中守卫，如果真的害怕极了，可以躲藏到床底下。”后来果然很快平定，郡中人无不佩服马援。马援共在边郡六年，刘秀征召他入京担任虎贲中郎将。
当初，马援在陇西时上书，说应当恢复汉朝的铸币五铢钱。刘秀把这事交给三府讨论，三府经过研究后奏报不能答应，这事也就放了下来。马援返回京师后，从公府处找到以前的奏报，发现其中的诘难共计十多条，他都逐条写好解释，又向刘秀奏报。刘秀采纳了其建议，从此天下人享受到货币统一的便利。
马援自从返回京洛阳后，多次受到刘秀召见。他平时注意修饰胡须头发，眉目就像画的一样，善于与别人对答，尤其擅长讲述前世的故事。每每讲到三辅地区的长者，一直到街巷中的少年，都十分动听。从皇太子、各诸侯王和侍者在听讲时，无不专心致志，忘掉了疲倦。他还善于讲述用兵之策，刘秀经常说：“伏波将军谈论用兵，每次都与我的意思相合。”每当马援有计谋时，没有一次不被采纳。
当初，卷县人维汜妖言惑众，自称为神仙，手下有弟子几百人，被官府逮捕诛杀。后来，他的弟子李广等人宣传说维汜神化不死，用来诓哄欺骗百姓。41年，李广聚集起党徒，攻占晥城，杀掉晥侯刘闵，然后自称为“南岳大师”。刘秀派谒者张宗率领几千军兵征讨，结果被李广等人击败。刘秀又派马援征调各郡军兵，合计一万多人，击败斩杀李广等人。
交趾女子徵侧和妹妹徵贰聚集部众叛乱，攻占交趾，九真、日南、合浦等郡的蛮夷都纷纷响应，侵占南岭以外的六十多座城池，徵侧自立为王。刘秀下玺书封马援为伏波将军，任命扶乐侯刘隆为副将，督导楼船将军段志等人率军进攻交趾。汉军到达合浦时段志病逝，刘秀诏令马援合并率领段志的军兵，随后沿着海滨前进，沿山开拓道路一千多里。
42年春天，汉军到达浪泊后大败叛军，斩首几千级，降者一万多人。马援追击徵侧等人到达禁溪，多次将其击败，贼寇溃散逃走。
第二年正月，马援斩杀徵侧和徵贰，把首级送到洛阳。刘秀封马援为新息侯，食邑三千户。马援命人杀牛宰羊，准备好美酒犒赏军士。他从容对自己的官属们说：“我的堂弟少游经常哀怜我太过慷慨多志。他说道：‘士人生活一世，只是图个衣食丰足，出门有车坐，急事时有骏马骑乘，担任一名郡中的掾史，守好祖先坟墓，被乡里人称赞为善人，这样就可以了。至于刻意去追求完美，那是自求劳苦。’当到达浪泊、西里之时，敌人还没有消灭，下面是水，上面是雾，毒气熏蒸，仰望天上的飞鸟落入水中，我不由地想起少游平时对我说过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现在全赖士大夫之力，蒙受陛下大恩，侥幸在各位将军面前佩金挂紫，真是既高兴又惭愧啊！”军吏将士们全都高呼万岁。
马援率领楼船大小两千多艘，战士两万多人，一直追击九真徵侧的余党都羊等人，从无功一路打到居风，斩首俘虏五千多人，岭南全部平定。
马援奏报说，西于县共有户籍三万两千，远离县城驻地一千多里，请示分出设置为封溪、望海两县，刘秀准许。马援所经过的郡县都修缮城池，穿渠灌溉，便利当地百姓。他逐条奏报越地法律中和汉朝法律不一致的十件事情，和越人申明原来的制度加以约束，此后的骆越都遵守马援确定的做法。
黄其军
作于2022年10月26日（古历壬寅年十月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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