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疼痛叫无奈
文|May
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被贴上了“忧郁”的标签,好再是还不算丑陋,要不,岂不就成了“效颦”的“东施”了,到底也不是“西施”,忧郁而美丽许是最好的说辞,而于我始终是种疼痛,因为无奈。
我是弱势家庭出生的孩子。爷爷奶奶是带着我的父辈们逃荒要饭来到的大丁村,而后又落了户的。原本我们是张楼姜李的。爷爷的一个堂妹嫁到了村里富有的人家,地头宽。爷爷奶奶就租种了堂妹家的土地,那叫佃农,即种地户。虽说是丁姜不分,从小到大,父亲总是说我们是外来户,要我们小心应付周围的人群,凡事都要让着丁姓的人家。我好像是跟小伙伴们交往,心里老有顾虑,不能够完全敞开心扉,压抑着性情。记得小学四年级班主任丁老师给我的评语是:该生学习勤奋,成绩优异,团结同学,热爱劳动,就是好人主义。那时我不懂“好人主义”是个啥东东,现在想来大概是我太过于紧张关系,怕得罪人,而少有个性吧。
穷人家的孩子骨子里更有自尊,只是这自尊被我一而再地给压制着,不敢外现。我只是拼了命地读书,不是为了让其他小朋友更多地尊重我,而是内心获得一种平衡,我可以拥有另外的不一样。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可那年的小学升初中的考试,我是年级第一名。
后来的初中升入高中,是复读了才进入的普高。高中升大学,是复读了才进的师专。在我,那时上师专是无奈之举,我没有任何其他更好的选择。因为我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贫穷还是时时地包围着我。记得高一下学期,有一次数学老师叫我到黑板上验算一道题,我迟迟不肯上去,不是那道题有多难,而是我当时穿了一条打了补丁的裤子。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了。从我的座位走到黑板前,又从黑板前走回来,我像是走了几个世纪。我怕被大家耻笑。可后来我发现大家的注意点并不在我的裤子的补丁上,而是在那道题上,又或者是大家给与我友爱,没有给出非礼的行为。总之,那之后,我终于能够接受他人,想要说说笑笑了。
高一四开始,大家就送我一个“林妹妹”的称呼,许是多愁善感的缘故。我也没太在意,叫就叫吧,大家也没有恶意的。
而我的父亲对于我的家庭,除了做庄稼以外,还在农闲时去建筑工地上做工。他是个泥瓦匠,给别人家盖房子盖了大半辈子,也没能拥有自己的一处像样的房子,师专一年级时,我们一家人还是恐惧有雨的日子,屋外大下,屋里小下。我从来不敢邀请朋友到家里玩。直到我师专毕业快要回来时,父亲东挪西凑地才盖了几间平房,也没舍得再花钱装修,只是通了水电,能够居住罢了。父亲已经很是开心。我一直有痛楚,却不能说些什么。就是今年,城北改造,村子搬迁,房屋被拆,父亲才住进了国家给拆迁户新建的宽敞明亮的新居的。
老宅有一棵柿树,陪伴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几多辛酸里却又快乐的时光。大伯的那款老式收音机时常播放【小喇叭】,和【秦琼打擂】的评书,我儿时庭院里最为美好的记忆都与那棵树有关。
2012年的春天,突如其来的,我唯一的弟弟,他挚爱的媳妇,因难产离开了我们。弟媳和我一直很要好,她走之前的那个正月十五,我们还在一起说笑,她磕着葵花籽,亲切地叫我姐。很多年,她的音容笑貌还在我的眼前萦绕。想起她,我就忍不住悲伤。
那件事之后,从来不迷信的父亲听从邻居的建议,请来了阴阳先生,先生说院子里有木,是“困”。父亲就叫弟弟和我的先生砍倒了那棵给我美好记忆的柿树。
再说回来,我进入师专于父亲而言,是他的骄傲。我是个知道努力的学生。师专是我人生的新的开始,我从一个没有见过啥世面而胆小如鼠的小女生,变得胆大妄为爱说爱笑了,还破天荒地瞒着辛苦的父亲母亲,有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校园恋情。我喜欢上了一个主动走近我的山城的男孩儿,他深陷的眼窝,俊美的鼻梁,酷酷的微笑,帅帅的玩球,都叫我着迷。我甚至于在他先我毕业之后,去他城市里找他。我原以为我的爱情有多美,可是现实面前不堪一击而又无疾而终。我终是无能为力。痛定思痛,我只能是默默前行。而后的许多年,我都没有走出来过。下雨的日子里,想念就成为一种难以治愈的痛。直到后来我认识了现在的先生,渐渐地少有迷茫。
经历过许多,终是明白,偌大的世界,我是何等的渺小,如尘埃,如微粒,如虚无。我挣扎,我苦痛,我奋斗,我跌倒,又重生,我屡败屡战,都是想要证明:我曾经来过。也许,来过就好。即使,疼痛是无奈,我还是想要向前奔跑,寻找生命中的一星半点儿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