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呈现-设得兰岛表演记

注:本文来源:欧文•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

设得兰岛记——在旅店的厨房里,往往会出现这样一些佃农的着装和姿态模式。如经理有时会按照当地的习惯,在厨房里戴一顶帽子;洗碗的小伙子会把痰准确地吐入一边的煤桶里;女工休息的时候翘起二郎腿,一点也没有女士的风范。

除了这些因文化而起的差异外,还有其他原因导致旅店工作人员在厨房的行为举止与在休息大厅的行为举止完全不同,因为那些在顾客休息区域呈现或者暗示的服务标准,在厨房里并没有被完全遵从。在厨房区域的洗碗处,有时还没有喝的汤上已经长了霉。在厨房火炉的烧水壶上烘着湿袜子—一种标准的岛上人的习惯。当客人要求泡一壶新茶,他们会用没洗过的茶壶来泡茶,结满茶垢的壶底上还粘着几周前喝过的茶叶。新鲜的鲱鱼开膛后,用报纸揩一下就算干净了。变软变型的黄油块重新搓揉一下,只要看上去像是新鲜的,就可以再端出去给客人使用了。上好的布丁不是给厨房员工准备的,但在送给客人之前,大家会肆意地用手指抠一点尝尝。就餐高峰期,用过的酒杯收进厨房倒空后只抹一下就又投入使用,根本不洗。-不应当把现实与标准表象之间的悖谬看成是极端的例子。仔细观察西方城市中任何中产阶级家庭的后台,就会发现现实与标准间有很大的差异。只要有一定程度商业化存在的地方,这种差异就往往会更大。

因此,如果厨房的活动在与旅店顾客区域中促成的印象有各种各样的相抵牾之处,那么人们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从厨房通道通往旅店其它部分的那扇门永远是旅店组织管理的一块心病。女服务员总是希望门是开着的,这样她们就能够更加方便地端着碗碟进进出出,也更容易了解客人是否需要她们及时应变的服务,同时还可以尽可能地扮演的只是侍者的角色,因此她们感到即使客人经过门口,透过敞开的门,看到她们在厨房的表现,也不会使她们损失什么。但是管理者却不然,他们希望门被关上,他们不愿意因为厨房习惯的暴露,而有损于客人赋予他们的中产阶级身份。于是,这扇门一天到晚,不是被女服务员愤怒地推开,就是被管理者愤怒地关闭,整天砰砰砰地响个不停。如果装上现代餐馆那种弹力门或许可以部分地解决这一舞台演出问题。很多小型营业场所通常会在这种门上装一块玻璃作为单向窥视孔,这或许也能解决一些问题。

我要强调如下事实:一种具体情境中的活动总是正是样式与非正式样式的这种。后台的非正式性有三个共同的约束条件:第一,当观众不在场时,剧班的每一个成员可能都希望维持这种印象,即他绝对恪守剧班的秘密,绝不会在观众面前把角色演砸。每一个剧班成员不仅希望观众把他视为称职的角色,而且也希望剧班同伴把自己当成忠诚可靠,训练有素的表演者。第二,在后台,经常会出现表演者相互鼓励的场景,用来维持某种形象:即将开场的表演必会成功,或者,刚刚结束的演出其实并不是那么的糟糕。第三,如果剧班内有社会基本层面的各种代表额,如不同年龄阶段的人,不同种族群体的人,则后台活动的自由度就会受到某些无形的限制。毫无疑问,性别间的区别是最重要的,任何社会,无论男女两性成员的关系多么密切,在各自对方面前都需要维持某种形象。例如,我们得知在美国西海岸的一家造船厂就有如下情形:在于女工的日常交往中,绝大部分男人总是彬彬有礼,殷勤有加。要是女工进入船体和工棚,男人们就会友好地揭下墙上的裸体照片和色情画并塞入工具箱。为了表示对“女士”的尊重,男人们变得举止文雅,勤于剃头须,语调温和。如果他们感到女人可能听他们说话,他们的语言禁忌甚至会达到令人可笑的程度,尤其是在女人自己都觉得对这些禁语习以为常和无动于衷的情况下。我经常会看见一些男人,他们本来是想出口骂人的,并且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一旦意识到有女性观众在场,顿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声音暗哑,以至于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在男工女工共进午餐时,在空闲时的闲聊中,在所有熟悉密切的社会交往中,甚至是在陌生的船厂环境中,男人们几乎原封不动地保持着在自己家里时的行为方式:对贤妻良母的尊敬,对姐妹的友善周全,甚至有对年幼无知女儿的呵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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