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已经肆虐了一整个冬天,风掠过法桐树的树干,用力地拽下几片早已枯黄的叶子,随意的扔向冰冷的大地。
岁末年关,街上行人稀少,我焦急的奔向医院。嘴巴和鼻子大口的喘着气,眼前腾起一阵白雾,临近医院,我又加快了脚步。,直奔母亲的病房,用力推开门。护士手中的药瓶一震,像是被我突然间的闯入惊到了。很快皱起了眉头,怒斥到:“你不知道这是医院吗?”我定了定神,满脸通红的喘着粗气。尴尬的一笑,眼睛转向母亲,看到母亲没事,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当我透过病房的门看到沉睡的母亲时,手中的成绩单悄然坠地“高三二班钟离班级排名1年纪排名1”“喂,请问你找谁呀?别杵在门口。”“啊?……”原来是值班的护士轻拍了我的背,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成绩单。
护士换了药之后就离开了,我走进母亲的病床前坐下。还未坐定,就看到一个四仰八叉躺在空病床上的中年男人。他留着大光头,满脸的络腮胡子横七竖八,好像刀枪林立。衣服上还有或明或暗的油渍,一只袜子的大脚趾大拇指处破了个洞,另一只袜子的脚后跟还打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大补丁,掉在地上的鞋子也是四仰八叉,沾了不少灰尘,呼噜声此起彼伏要把房顶掀翻。在2号床上躺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孩,正在输营养液,看着和我年纪相仿,应该是他的儿子。那男孩看到我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眼里似乎有亮光闪过。我帮母亲把被子盖上,此刻的母亲脸色煞白,眉头微皱,嘴唇微抿。当我正准备起身打水时,母亲侧身唤我“小离”“妈,你醒了。”“你怎么来了?妈没事,就是有些累,睡一觉就没事了!你快到学校上课去。”“今天我们正在上课,老师告诉我你晕倒了,在x医院。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能有什么大事,你就别操我的心了。”
“1号床的病人准备去3楼做检查。”值班的护士冲我们喊到。母亲连忙起身,我把床头的羽绒服披到她身上。羽绒服的袖口已经磨破了,不时有羽毛飘出。“妈,我抱您去吧。”“这……还是……”“大姐,你就让他抱你去检查吧,小伙子年轻力壮的。”留络腮胡子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高声道。我冲他一笑,一把抱起母亲,可是用力过猛,差点仰了过去。母亲竟然那样轻。还好他在背后扶住了我。“怎么这么莽撞,连这点小事都不会,看我怎么做。”话音未落便从我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母亲,步履稳健地将她抱到检查室。我们俩站在检查室门口不时向门口张望。“你这娃子看着一脸书呆子相,还在念书。”“是呀叔叔,我今年高三了。”“都高三了,那还瞎跑什么,没几天就要高考了。这不是小孩该干的事,让你爹来。”我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看向刷得的有些发白的鞋面。络腮胡子略显尴尬的张了张嘴。我们就这样一路无语的将母亲抱回病房。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我去楼下买了5个包子和1杯豆浆。未进门,一股肉香扑面而来,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隔壁床的留络腮胡子的男人,只见他蹲在墙角津津有味的啃着猪蹄,啧啧作响,不时是去舔留在手上的油,脸上也是油光满面。看到我进来,他边用袖子擦嘴,边瞥了一眼我手上的饭。问道“小伙子,来坐下和我一块儿啃。”我咽了下口水,“谢谢您,我刚买了午饭。”他提高了嗓音道“你莫非是嫌弃我?”“怎么会呢,您……”“那就坐下呀,我是个粗人,就好这一口。”他咧嘴一笑。待吃完午饭,正准备收拾“残局”,值班的护士道“一号床的病人家属,你出来一下。”“您找我。”“检验结果出来了,病人由于积劳成疾,落下了病根,需要做动手术才能根治,不过根据你母亲的情况来看手术还是越快越好,不过手术之后就不能太干一些太累的活。”“太好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这费用……”我皱了皱眉。“现在手术方案还没有确定一下,具体的费用还不能确定,不过半个月之前有个人做了个类似的手术,听说花了十几万。”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回到学校,我不禁神游“母亲住院已经半个多月,老师同学们帮忙募捐了不少钱,可是还差三万呀,过几天就要准备动手术了,我该怎么办……”咚咚咚,老师敲了敲黑板“接下来我们要讲的这知识点很重要,大家一定要集中注意力,考场上可是一分千人呀……”说完老师良苦用心的看了我一眼。我收回思绪,我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已经成为一位数得倒计时,继续听课。放学后我就直奔医院,这几天一直是络腮胡子和奶奶帮我照顾着母亲,我刚到病房就被他叫了出去,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既照顾小勇又又要帮忙照顾母亲,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窝深陷,眼睛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看起来极为疲惫。只见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信封上面还有些油渍,他把它直接塞到我手上,我被这突然奇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大叔,你们家也有病人,这钱我不能收呀。”“你这小兔崽子想什么呢,小勇化疗也需要钱,我哪有那闲钱。”说完拍了拍我的头“这几天你不在,又有好心人知道了你们母女子的困难,特地让我转交给你。”“真的,那他们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什么的”“他们只是匆匆留下钱就走了。”“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望了一眼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夕阳西下,徒增几分萧索。我赶忙转身回到病房,向母亲汇报这个喜讯。刚到病房门口就发现2号床的床铺已经空了。难道是小勇已经康复出院了?却听到了护士与母亲的对话“大姐你说2号床的病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唉,是呀,小勇这孩子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唉。”“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有妈妈,因为这病又不能和正常孩子一样,前几天他还告诉我,等他病好了也要去学校上课”“……”我攥了攥手里的信封,冲了出去。……
“上帝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上帝,他总是将自己放到尘埃里,跟常人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