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风物与光阴箴言(二)

                           小森林                                    

     旧物,是残存在回忆里的温暖。

 合欢小学的操场两边各有一块两间教室那么大的小森林。左边种的是白桦,到了秋天尤其美,满树金黄,比太阳灿烂。但由于白桦林在一片陡坡上,离教室远,又在厕所旁边,所以我们通常只是远远看着,看着它一年四季有规律的换衣裳。真正作为我们乐园的,是操场右边这片小森林,地势平坦,错乱地生长着二十几棵松树。这些树最少也得有十岁了,比当时的我们还大了几岁。它们无一不长得挺拔高大,枝叶浓密,几乎每棵树上都有小鸟筑巢安家。平日里一下课我们就聚集在这追逐嬉戏,头顶鸟儿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偶尔我还能看到在后院给老母鸡喂食或是在学校旁我家一块小地里种菜的奶奶,奶奶总是直起身子对我说“好好学习,听老师话啊”,小伙伴们对我一阵大笑,我们推推搡搡地跑回教室。上课时拿出在小卖部麻老辈那买来的小零食,弯下身在桌下以最快的速度塞进嘴里,再端正坐好,趁老师转过身板书时猛嚼。  

   如果问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零食是什么,我会回答是小时候课堂上偷吃的零食。

   每逢假期和周末,小森林便成了我们几个住在学校附近的孩子的天堂。在玩这件事上没有人比小孩子更有天分。那时候玩得最多的是过家家,我们把电视上出现的职业都演了个遍,无论春夏秋冬,小森林都是聚集地的首选。我们总是偷偷把家里妈妈用来织毛衣的彩色毛线剪下几米来,再把几棵相邻的树围起来,采来野花树藤缠在毛线上,这就围成可我们小小的“家”。泥土作米饭,瓦片作碗,树枝作筷子,各种野果作菜肴点缀。我们把一日三餐做得有模有样,那是当时我们接触到的世界反映给我们的样子。好像日子就是这么过的,该吃饭时吃饭,该劳作时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饭后串串门,大人们话家常小孩们打闹,背景是新闻联播的声音,没人关心谁是国家主席,也没人关心哪个国家依然在战争中。我们从战争走过来,我们珍惜现在的生活,我们只关心柴米油盐。

    如今那片小森林已经不存在了,合欢小学被拆除一年后人们把二十几棵松树锯倒,我回去时只看到二十几个圆圆的树桩,树桩上不知谁家的猫在打盹,我想它一定希望能有树荫给它遮挡烈日。我很难过,小森林里的每一棵树都承载了太多我们童年时期的欢声笑语,它们带走了我们的童年。很遗憾没在合欢小学被拆之前拍下照片用于多年后的现在回忆,无数个孩子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度过了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但它只活在记忆里了。

   小森林,我怀念你,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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