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心魔,我是刀

我在那个漆黑漆黑的无尽头的世界里存在着。

我一个人四处乱撞,无休无止,无边无尽,浓墨一样的夜总在我驰过的瞬间挤压填充过来。

要么很久,要么瞬间,我不再挣扎,我沉寂下来,如同从未存在过。

她发现了我,我也发现了她,偶然之间,却没有诧异,如同天意了然。

那时的我,正从沉寂里渐渐迷茫,开始一个个的梦魇砸进来,然后被梦魇裹挟。

我总是习惯于舒服的躺在泥土地上,干燥而坚硬的土地,散发出潮湿的气息,包裹着我。

突如其来的眩晕,仿佛黑夜全都被抽空,窒息感降临,我在抽动中惊醒,油腻腻的汗打湿了全身,原来梦魇又一次袭过。

空气中的气息也越加油腻,糊满我全身。

她在看我,在盯着我,神秘地笑。

那嘲笑声就是对着我的,咯咯的向我挑动着。其实后来她或许曾经说过,是她先挑逗的我,或许事实根本就与她无关。当时有风,风曾经吹过。

我成为一把刀,一把行进在风中的刀,穿过那片似乎永远在又似乎刚刚随她出现的树林,里面有她,高大而优雅。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我要与她对峙,并想着毁掉她。她是那么优雅漂亮,披着棕绿富有弹性的皮,枝条柔而媚,丰润多汁,只需轻轻的一刀,就有汩汩的泪水淌下。

原来她是唯一一棵看起来如同燃烧起来的树—凤凰树,那怒放的花朵,燃烧着四周,在那个缺失月亮的黑夜,红的似血。


凤凰树花开

我是不是要毁了她,一定要毁了她。

一股股甜香扑面而来,红色的汁液流淌着,映衬着在高处若隐若现的树冠,这一切让我痴迷,让我颤抖,我要喝血。尖尖的牙齿突兀出两颗,它们一直在不断的长长,它们的渴望与日俱增,不可遏制。

我极其坚定的要毁了她。

呵呵……她依然笑吟吟……你一定要小心,不要掉下去奥。黑夜依然凝固,我大踏步迎上前去,攀上了高枝。在那里我可以与她平视了。”我要借你一个枝条用用。”我说的理直气壮。

喏,给你!不曾想她仅仅沉默了片刻,就掰下一根枝杈给我。断裂处有血汩汩流出。我急忙去吸吮,渐渐的丰润多汁的树枝开始变的干瘪,火红的花朵慢慢蜕变成白色,仿佛间她若隐若现的脸庞也愈加白皙起来。

花瓣飘零,纷纷扬扬,如同飞舞的雪花。

我的刀挥舞起来,她沉默如昔。我感受到那大大的眼睛的注视,没有抬头。依然故我的挥刀砍下……

只有汁水汩汩而出的声音,有汁水溅射到我的眼里,嘴里也流满甜香。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都与我无关。

突然之间,哪里来了一缕阳光,同样出现的莫名又理所当然。而她也正好倒下。凝固的黑夜被阳光的突然而至拉开了口子,然后崩碎,进而噼噼啪啪的变成灰黑的烟气。而她穿过了烟气,一下往下坠,朝着悬崖坠落下去。烟气也被搅动起来,形成漩涡,盘旋几下就消散了。

她始终在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双眸。最后,她神秘莫测地微笑着问我:

“你还会继续执着下去么?”

我沉默,朝着无底深渊一跃而下。

我们都在飞,她依然保持着优雅和笔直,仿佛越加高大起来,她在唱歌,迎着阳光在歌唱,周围的树也跟着开始歌唱,整个森林也在歌唱,全世界同时在唱。

我保持着优美的姿势跌落在她的身上,她的枝杈已经穿透了我的身体,我们彼此的血也混合在一起,那些冰凉的甜香汇入我嘴里,愈加香甜。她在我身边,舒展着树枝,错愕间还俏皮的扭了一下腰身。

最后留在我眼里的是,一朵朵红艳的凤凰花在我身上愉快绽放,迎着朝阳开始生长……


朝阳里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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