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珏安如梦
桥头南面,南烟儿,大树盘根,雀枝头。窗头远方青烟了了,她手捂着鼻子,从厨房出来,手上一把纸巾,一张张褶皱,入了垃圾桶。
鼻炎从十岁跟到现在,稍有感冒,便久久不能治好,即使他已经很努力地呵护着她,一杯热水,几粒药从他修长的手里递过来,身上的围裙还没有来得及解开。
厨房里飘出一股菜香,微辣,他已经减少了很多的辣椒了,可还是会有一点辣味,而她一点都不能闻。
三月未到,南面的桥头行人很少,偶有一两个人从盘根的大树穿过来,树倾斜着,快要搭到桥上的柱子,看起来形成了一个拱,有种岁月如梭的错觉。
“你没事吧!”背后一个人递过来一包纸巾,南烟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接过了纸巾,到了冬天,她的鼻子就经常不通气,难受得很,有严重的鼻炎,看了很多医生也没有治好。
“谢谢!”她抬起头看着他,刚好在盘根的大树下面,她裹着厚厚的衣服,从房子里出来用了好几张纸巾,到了桥头已经用完了。他手里拿着几棵小花苗,是什么花,她不认识。
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是个温柔的男人,二十八、九岁,单手从黑色的风衣包里拿出了一包纸巾。
她见过他几次,都是擦肩而过,她猜想他应该就在附近上班,因为每次都是在上班的路上碰见的,那次是她第六次见到他。
给完那包纸巾后,就与她擦肩而过,没有说自己叫什么,没有见面就能相识。
他叫南楚,住在桥头北面的一座三十层楼房里,会计师,某公司的财务助理,工作有三个年头了,上班前,他在窗前伫立十分钟,心随着水流缓慢地流淌着,思想飘在对面的老式瓦房上,想象着对面的生活,烟雨小街巷,枝雀韵人伴,他的梦想也不过是小桥流水人家。
南楚注意到一个女孩,与她擦肩而过时,总是能看见她手里揣着纸巾,有时用纸巾捂着鼻子,有时会打喷嚏,有时像常人一样,路过,不相识。
南楚的公司离房子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就能到,所以他没有坐过车,没有搭过公交,走路成了他唯一的方式,缓慢地穿梭高楼与青瓦之间,自己也不做饭,都是在外面解决。
南烟儿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工作有时轻松,有时繁重,她住在南面的青瓦房子里,时尚的外表下,喜欢怀旧的生活,老房子,旧衣橱,青石板,还有瓦片盖上的屋子。
一片旧房子,住着一群年老的人,她闲暇的时光会挽着她们的手,听她们讲故事,重复着听着,不厌不烦,老人们亲切地叫她烟儿。
南烟儿,有严重的鼻炎,十岁那年发高烧,又感冒,整整两个月都没有好,爸妈带着她去了一个又一个医院,就是不见好,最严重的时候,不省人事,没有办法了,她爸妈带她到一个老土中医那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醒了过来,慢慢地好了,只是落下了一个病根,那就是鼻炎。
他们都说,她的命,是捡来的。由此,她非常珍爱自己的生命,同时,关心回报着关爱她的人。
“下雨了啊。”她喃喃地说道。
雨滴成线,很快铺满了眼前的世界,撑着蓝色大伞的南楚皱眉,他有浅度近视,雨天,雨滴总是会飘进来,粘在眼镜上面,模糊视线,走在路上,他觉得烦躁。
进了公司的办公室,眼镜很快起了一层雾,他站在门口,把雨伞立在门边,摘下眼镜,用纸巾轻轻擦拭,平静的脸上,一抹惆怅,他喜欢妩媚的阳光。
南烟儿裹了裹衣服,搭上一条围巾,她伸手接着雨滴,粉色的伞在空中旋转,兴高采烈地上班去了,她喜欢雨天,虽然需要小心翼翼,不让自己感冒。
青石板上长满了青苔,她小心地踏上去,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着公司的方向,桥头的行人打着各色的雨伞,雨水漂流起来,流向路旁的下水道。
来到公司,座位旁边的玻璃上铺上一层雾气,南烟儿在玻璃上画画,一个大衣的背影。
“”南烟儿,南烟儿,你的设计稿出来没?”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梅姐从里面的办公室出来,来到她的身旁。
“马上就好了。”南烟儿回转身来,打开电脑,给梅姐看了一下。
只需要最后完善一下,就可以了,南烟儿马上认真地做着最后的完善。
不知不觉到了饭点,雨停了,没有出现相应的彩虹,楼下的行人多了起来,办公室进来一个送外卖的,菜香味弥漫办公室。
南烟儿起身,准备下楼去吃饭。
她不做饭,因为闻不了油烟味,闻不了辣味,只要是有点刺激的味道,她一律不能闻。一日三餐,她都到朋友的餐馆里吃。
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南烟儿点了一个清淡的菜,接下来的时间,看着树枝上的鸟儿梳理羽毛,两个小孩在草坪上,抹去鞋上的泥土。
这时,南楚的身影出现在草坪外的街道上,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在进门的瞬间,南烟儿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痕迹。
南楚在斜对面角落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一份饭菜,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神留在了南烟儿这里。
南烟儿用余光感知,他的身影模糊,饭菜上来之际,抬头瞟了一眼,清晰的面庞,出现在脑海里,印象颇好,不经意间眼神接触了一下,她迅速地低下头,开始吃饭。
南楚的同样撇过了视线,拿出手机,低头看着,手指不停地在界面上翻来翻去,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恰好,他的饭菜也来了,他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
他喜欢辛辣的口味,没有辣椒的饭菜,他一般不吃,从小的习惯,延续到现在。
两个人,与众不同,却被互相的目光所吸引,只是不相识。
南烟儿吃完饭,结了账,转身走在了街头,南楚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匆匆吃完饭,来到门口,她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他朝着相反的方向,回到公司里,好奇地想知道她的公司在哪里,一个在北面,一个在南面,吃饭却能走在一起。
雨后的夜晚有点凉,白色的路灯整齐地排列在街道上,南烟儿在明亮的街道上漫步,慢悠悠的步伐,心情愉悦。
公司到房子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城区里的行人不少不多,足够打破这寂静的夜晚。
桥头的北面,灯火通明;桥头的南面,黄色的微光,间断着。
南楚走出连片青瓦区,白,黄交集的灯光里,两人在桥头再次相遇,他站在她的面前,高出半个头,两人在那里站了一分钟,南楚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南楚,在你的对面住着。”
“南楚,南楚。”她惊奇地看着他,她和他的名字,有点相似。
“南烟儿。”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南楚,南烟儿。他们被互相的名字惊艳到,惊奇或惊讶。
他陪她走回了青瓦区,看到她的身影进了门口之后,他又转身回去。
从此,他的路程多了一截,从青瓦区,到桥头,从桥头,到青瓦区。
每天清晨,他们心灵相通般,在桥头相遇,深情地望一眼,傍晚,他陪她走一截。
相遇了很多个清晨和傍晚,他不曾说过一句,深情的话,她不曾要求过,他的深情告白,她知道他是个温柔的男人,从第六次相遇的眼神里。
相恋的风席卷彼此的心,像糖果般甜腻,长久的沉浸,也会变淡,所以相守一生才不易,就看谁放弃的更多。
不久,南烟儿住进了他的房子里,她上班近了,可依旧习惯和他走到桥头,再转回去上班。
现在,南烟儿的青瓦区,就像一道风景,回去的时间少了,她就像他一样,每天伫立窗前,看着桥头的北面,甜蜜,不舍。
他看在眼里,小小的计划在心中定下来。
南楚在家里增加了厨具,觉得要像个家的样子,并开始学习做饭炒菜,第一次就把南烟儿呛到这门外来,他手忙脚乱,围巾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就端着热水和鼻炎药出来了。
她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不停地打喷嚏,打完了,就环抱着着他,在他的肩膀上抹眼泪。
南楚轻轻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南烟儿轻轻地摇头,抱得更紧了。
南楚喜欢辣的,可看到她难受得样子,他决定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保持了二十多年的生活方式,在和南烟儿生活在一起后,他决定彻底改变。
他随身携带着纸巾和鼻炎药,小心地呵护着她,生怕她有一点的难受。
南楚也在四处联系中介,准备把这套楼房变卖了,回到她的青瓦区,同时,在珠宝行制定了戒指。
像往常一样他们走到桥头,南楚突然单膝跪下,拿出备好的戒指,深情地说道:“南烟儿,在成百上千的相遇后,你才走进了我的生活,这辈子,下辈子,我都想你在我的生活里,口袋里永远揣着纸巾,为你备着,让你难受得所有事物,习惯我都可以改变,你愿意嫁给我吗?”
南烟儿微笑着点头,他拉着她的手,从桥头走向青瓦区,说道:“以后,我们就住这边了。”
南烟儿欢愉地跟在身后,惊奇地问道:“那边的楼房呢?”
“卖了!”
“卖了?”
“嗯!”
南烟儿挽着南楚手,走向她的房子。
第二天,她和南楚,坐在青石凳上,听着老人们的故事。
“烟儿,你也听厌了我们的故事,你也讲讲你的故事吧。”一位老奶奶笑呵呵地说道。
南烟儿羞涩地低下头,看了看南楚,南楚尴尬的咳了一下。
桥头南面,南烟儿,青瓦区,南楚梦想的小桥流水人家。
大树盘根,枝头雀,青烟了了,南烟儿的青瓦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