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锣鼓喧天,好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我懒懒的卧在贵妃榻上,漫不经心的涂蔻丹。
“回小姐的话,今儿个是徐三公子成婚的大喜日子呢!徐三公子出手阔绰,听说一会儿上街,还能领到喜钱呢......”
我微微一怔,今儿个,是他的喜日吗?
“住嘴!”微竹刚进屋便听得新来的小丫鬟当着我的面说徐三的事,暗道小丫头不懂事,开口喝住了她。
“微竹,让她们退下吧,你来替我梳妆。”我缓缓直起了身,微竹过来扶住了我,似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屋里一片静默。
只闻得珠玉清脆的撞击声。
我望向铜镜中的人儿,似乎还少了点什么,微竹递上了唇脂纸。
我接过,慢慢的抿了一口。
再次望向镜中。
镜中的人,一双丹凤眼间辗转流露出千种风情,唇若点樱,再施以眉间一抹花钿妆。三千青丝不过用了象牙簪挽了起来,再点缀些许珠玉于其间。着一身殷红长裙,更衬肤色雪白凝脂。
这才是我——国公府嫡长女,该有的模样。
“微竹,去备轿。”
“小姐去哪儿?”
“城楼。”
外头虽有零星细雪,却仍是一派喜气。
心中暗道徐三还真是挑了个好日子。
“小姐,到了。”
我掀开车帘,周围一片哗然。
“怎么是她?”“她是来抢亲的吗?”“什么情况啊?这谁啊?敢抢徐三公子的亲?”“你还不知道她和徐三的那点破事儿?”“什么破事儿啊?”“就是......”
我的思绪被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拉回了一年前的那个午后,那个烟雨朦胧,合欢香弥漫足以惑人心智的午后。
我同徐三同窗三年,三年足够滋生出那名为暗恋的情愫了。怕是整个书院除了他自己,没人不知道我欢喜他。
那个午后,书院休假,我们便策马回府,哪知天竟落起了雨,慌慌忙忙跑入一座荒亭,我擦拭完身子,便把手帕递给他,他却迟迟不接。我疑惑着,顺着他的目光而去,入目是位佳人。
佳人无须说话,站在那儿,便能夺人目光,纵使是女子如我。
徐三自是不例外,目光紧随佳人,不再顾及一旁的我。亭外雨愈下愈大,似是没有要停的意思,风中夹杂着的合欢香,愈发浓烈,似是在预示着什么。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两人陷入情爱的征兆,无论我多努力,始终无法得到徐三的青睐,因为他的心早在那一刻就给了佳人。
他们相爱,热恋,私定终身。
徐三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的去佳人家提了亲,定下了成婚之日。
我自己都无法知晓自己这一年到底是怎么过下来的,无心打扮,时常形容枯槁。每日在书院里都会被闺中密友缠住。他们想说的无非是徐三很差劲,不值得我如此,可这情愫要来是谁也挡不住的。
诚然,如她们所言,论文采样貌,徐三自是比不过关尔的;论身份地位,徐三不过是商贾家的长子,关尔却是书香门第相府的嫡子,徐三自然也是比不过关尔。徐三唯一的优势便是他那一身好武艺,可他最多不过作个七品小武官,未来的官品仍是比不过关尔。
可她们忘了,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徐三啊,关尔再好也不是徐三啊。
零星细雪忽而变得大了起来,像鹅毛般飘于空中。
寒风呼啸而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倏尔,肩上多了件斗篷。
“外头风大,也不知道多带件斗篷,你若是受了风寒,我定是心疼的。”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醇厚如美酒。
我微微侧身,是关尔。
“你何苦跟来,你明知我......”
“怕你受风寒。”
我暗自叹了口气,关尔又何尝不是同我一般呢?
都是可怜人罢了。
“小姐,迎亲队伍来了。”
我低头望见徐三,他今日着了喜服,甚是好看,只是喜服不是为我而着罢了。
“微竹,把锦囊给我。”
微竹递过锦囊,我接了过去,随即又扔下城楼,正中徐三。
“我们走吧。”
忽觉面上一凉,伸手去摸,已分不清是融了的雪珠亦或是眼泪。
那个锦囊里有我为了他而断的青丝。
剪青丝,断情丝。
徐三,珍重安好,来日再见已无期。
文章多有不到之处,望见谅,不喜勿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