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麻绳姑娘』
生,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意义。
望穿秋水的等待,却是换来一场寒彻心骨的秋雨。南方总是多雨,淅淅沥沥,似乎永远不停。趴在阳台上,看着下面的行人发呆,等转身时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这是湫哲等待叶离的第三个秋季,或者说不是等待而是守护。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微风轻轻吹拂着,叶离病房的帘子随着风无规律的飘动起来。湫哲在窗外摆弄着刚买的一束薰衣草,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叶离耳机里是Luke Thompson的《On a Slow Boat to China》 I was young when l was set out, I can hardly remember oh the tales that I could tell you……(当我启程时,我还年轻,我难以回忆起,那些本能对你讲的故事……)生活原来如此安静美好。叶离呆呆的望着那飘动的帘子,窗外阳光正好,小草新绿,枯萎了一整个冬天的秋木树在此时已经冒出了翠绿的嫩芽,这是初春才有的景象。但是"初春",叶离都不知道她还能经历几个初春,当知道自己患血癌的那一刻起,阿离知道从此所有的梦想都离自己远去了,春天的百花,夏天的微风,秋天的落叶,冬天的白雪……还有最亲爱的最难以割舍的湫哲……可是,生活啊,总是让人无能为力。
阿离慢慢的起身,走向湫哲,一步、两步、三步……这么久以来病痛的折磨,无数次的化疗已经把她所有的精力都消磨殆尽,此刻的她即便还在年少轻狂的年纪,但是却连走到近在咫尺的最心爱的人身边都如此艰难。眼前的少年,正沐浴在阳光下,小心翼翼的摆弄着那一束花。阿离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如果能和他结婚该有多好,在同样温暖的春日里,阳光正好,微风轻浮,他同样的摆弄着花草,只是不在医院,而是在一起奋斗来的那个温馨小家里,他们可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可以教他善良,教他人生大义。房子虽然很小,但是容纳充满爱意的一家三口,已经足够了。
帘子在愈渐强烈的风中飘动的更加厉害了,似乎又要下雨了,春天的雨啊,总是来得突然。天空正在在酝酿着一场大雨,乌云密布,雷轰隆隆的响着,远处又是一道闪电极速划过。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薰衣草被打翻在地,急诊室外人来人往,湫哲一个人绝望的摊坐在地上。恍恍惚惚,瞬间失了人生所有的方向。
都在那一瞬间,连天空都似乎知道这一切的发生,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瞬时倾盆而下。
"湫哲,我是如此幸运遇到了你,你让我知道了爱,知道了我原来也可以被人如此看重,如此珍惜。即使……马上就要离开,离开最舍不得的你,离开这个我所热爱的多彩人世,可是阿哲,你一定要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替我看风、看云、看海,看人世的善良和美好,替我写诗,替我歌唱,替我行走……"
阿离最后的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可细看明明满含笑意……
"先生,请节哀。"医生轻声安慰。
我亲爱的姑娘啊,她只不过是飞去了海的那头,带着我所有的梦和希望。我亲爱的姑娘啊,她是否眉眼如初,笑容温和。我亲爱的姑娘,那边的岁月也会流逝吗?我希望是流逝的,否则等我过去的时候,我已白发苍苍,而你依然如少年模样,怕你忘了我的容貌,寻我不得。我亲爱的姑娘,你是否知道你带走了我的一切,可这一切是我亲手给你的,并且无怨无悔。我为你歌唱,为你写诗,可遗憾的是,我却再也写不出当初的意蕴,因为无你,江河山川都只是传说,星辰吞没,日月融化。只得终日惶惶,终日发呆。
忘了是怎样开始,也不记得是何时结束。生活又慢慢回归平静,只是再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世界,因为一个人就已经足够把他的心填的满满的。那样的好女子已足够他用一生来守护。他在阿离墓前种了颗桃树,待花开时节酿一壶桃花醉,以桃树为证,借着清风明月与阿离举行了一场独一无二的盛世婚礼。一袭红衣牵扯着阿离的墓碑,这红,真是红的心醉,伴着片片花瓣,湫哲在阿离墓前撒下了第一杯桃花醉,"我愿娶叶离为妻,此生不负",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这桃花醉真是烈,烈得灼伤了阿哲的心。花瓣落了满身,醒来已是残月时分。
所爱隔生死,生死亦可平,梦若惊鸿影,从此,穿越山海,用情至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