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以及武大郎潘金莲还有西门庆之间的恩怨情仇,离不开一个关键人物:王婆。王婆的出现是在武松第一次进入武大郎家门的时候,潘金莲安排武大郎出去买了些熟食,用来招待自己的兄弟武松,可能这些熟食还需要再稍微加工一下,比如切块摆盘浇料汁配调料搅拌等等,武大郎买回来之后喊道:“大嫂,你下来安排。”那妇人应道:“你看那不晓事的!叔叔在这里坐地,却教我撇了下来。”武松道:“嫂嫂请自便。”那妇人道:“何不去叫间壁王干娘安排便了?只是这般不见便!”潘金莲在抱怨武大郎没眼色,让他请隔壁的王干娘过来帮忙,关键人物王婆登场了。武大自去央了间壁王婆,安排端正了,都搬上楼来,摆在桌子上。
武松住进武大郎家里后,买了些食品,请了邻居们,其中应该有王婆,随后,邻居们也凑份子回请了武松一家,其中应该也有王婆。王婆再一次出现,就是大雪天,潘金莲准备勾搭武松,请了王婆买下些酒肉之类,去武松房里簇了一盆炭火;做这件事的时候,潘金莲很可能和王婆有过交流,王婆很可能也知道潘金莲的意图,即便是潘金莲没有和他明说,以王婆人老成精的社会经验,应该也看出来潘金莲的用意了,说不定还暗地里鼓励了一番。
王婆是干什么的呢?水浒传里有交代,王婆开着一个茶坊,也就是茶馆,有一个儿子,跟着一个老板到安徽一带做生意去了,很久没有回来了,王婆是个孤老婆子,但是能说会道,见多识广,爱贪小便宜,见钱眼开,为人还挺热心肠,谁家有事都愿意帮忙,这也是潘金莲会麻烦王婆来家里安排食物的原因,可见作为邻居,两家来往还是挺频繁的。
王婆真正成为关键人物,就到了西门庆登场的时候了,西门庆在街上被楼上掉下来的竹竿打到了头,西门庆抬头一看,正待要发作,看见是个生的妖娆的妇人,先自酥了半边,那怒气直钻过爪洼国去了,变作笑吟吟的脸儿。这妇人情知不是,叉手深深地道个万福,说道:“奴家一时失手,官人休怪。”那人一头把手整头巾,一面把腰曲着地还礼道:“不妨事,娘子请尊便。”古人就是讲礼貌,者互相行礼的习俗现在是没有了。却被这间壁的王婆见了。那婆子正在茶局子里水帘底下看见了,笑道:“兀谁教大官人打这屋檐边过,打得正好!”此时的王婆,才算是正式登场了。那人笑道:“倒是小人不是,冲撞娘子,休怪。”那妇人答道:“官人不要见责。”那人又笑着,大大地唱个肥喏道:“小人不敢。”那一双眼都只在这妇人身上,临动身也回了七八遍头,自摇摇摆摆,踏着八字脚去了。
不多时,只见那西门庆一转,踅入王婆茶坊里来,便去里边水帘下坐了。王婆笑道:“大官人,却才唱得好个大肥喏。”这西门庆王婆是早就认识的,一见他对潘金莲的那个表现,就知道西门庆想要干什么,于是就开始了很隐晦的调笑西门庆。西门庆也笑道:“干娘你且来,我问你:间壁这个雌儿是谁的老小?”王婆道:“他是阎罗大王的妹子,五道将军的女儿,武大官的妻!问他怎地?”这是在吊西门庆的胃口。西门庆道:“我和你说正话,休要取笑。”王婆道:“大官人怎么不认得他老公?便是每日在县前卖熟食的。”西门庆道:“莫非是卖枣糕徐三的老婆?”王婆摇手道:“不是。若是他的也是一对儿。大官人再猜。”西门庆道:“敢是银担子李二的老婆?”王婆摇头道:“不是。若是他的时,也倒是一双。”西门庆道:“倒敢是花胳膊陆小乙的妻子?”王婆大笑道:“不是。若是他的时,又是好一对儿。大官人再猜一猜。”西门庆道:“干娘,我其实猜不着。”王婆哈哈笑道:“好教大官人得知了笑一声,他的盖老,便是街上卖炊饼的武大郎。”西门庆跌脚笑道:“莫不是人叫他‘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王婆道:“正是他。”西门庆听了,叫起苦来,说道:“好块羊肉,怎地落在狗口里!”武大郎和潘金莲两人之间的不般配,只要是个人知道了就得拍案兴叹这么说啊。王婆道:“便是这般苦事。自古道:骏马却驮痴汉走,美妻常伴拙夫眠。月下老偏生要是这般配合。”西门庆道:“王干娘,我少你多少茶钱?”王婆道:“不多,由他,歇些时却算。”王婆要吊西门庆的胃口,知道西门庆肯定要把以前的欠账给结清了,于是假意客气一下。西门庆又道:“你儿子跟谁出去?”王婆道:“说不得,跟一个客人淮上去,至今不归,又不知死活。”西门庆道:“却不叫他跟我?”开始以利诱惑了。王婆笑道:“若得大官人抬举他,十分之好。”西门庆道:“等他归来,却再计较。”西门庆打起了感情牌。再说了几句闲话,相谢起身去了。约莫未及两个时辰,又踅将来王婆店门口帘边坐地,朝着武大门前。半歇,王婆出来道:“大官人吃个梅汤?”西门庆道:“最好,多加些酸。”王婆做了一个梅汤,双手递与西门庆。西门庆慢慢地吃了,盏托放在桌子上。西门庆道:“王干娘,你这梅汤做得好,有多少在屋里?”王婆笑道:“老身做了一世媒,那讨一个在屋里?”这王婆再一次吊起了西门庆的胃口。西门庆道:“我问你梅汤,你却说做媒,差了多少!”王婆道:“老身只听的大官人问这媒做得好,老身只道说做媒。”西门庆道:“干娘,你既是撮合山,也与我做头媒,说头好亲事,我自重重谢你。”王婆道:“大官人,你宅上大娘子得知时,婆子这脸怎吃得耳刮子。”西门庆道:“我家大娘子最好,极是容得人。见今也讨几个身边人在家里,只是没一个中得我意的。你有这般好的,与我主张一个,便来说不妨。若是回头人也好,只是中得我意。”王婆道:“前日有一个倒好,只怕大官人不要。”西门庆道:“若好时,你与我说成了,我自谢你。”王婆道:“生得十二分人物,只是年纪大些。”西门庆道:“便差一两岁,也不打紧。真个几岁?”王婆道:“那娘子戊寅生,属虎的,新年却好九十三岁。”王婆很夸张的说自己,和西门庆开起了玩笑。西门庆笑道:“你看这风婆子,只要扯着风脸取笑!”西门庆笑了起身去。看看天色晚了,王婆却才点上灯来,正要关门,只见西门庆又踅将来,径去帘底下那座头上坐了,朝着武大门前只顾望。可见这潘金莲的魅力有多大,引得西门庆一天三遍来王婆家里探听消息。王婆道:“大官人,吃个和合汤如何?”西门庆道:“最好,干娘放甜些。”王婆点一盏和合汤,递与西门庆吃。坐个一晚,起身道:“干娘记了帐,明日一发还钱。”王婆道:“不妨。伏惟安置,来日早请过访。”西门庆又笑了去。当晚无事。西门庆心里的事儿,王婆早就一清二楚,就是不明说,等着西门庆自己说出来。
次日清早,王婆却才开门,把眼看门外时,只见这西门庆又在门前两头来往踅。王婆见了道:“这个刷子踅得紧!你看我着些甜糖,抹在这厮鼻子上,只叫他舐不着。那厮会讨县里人便宜,且教他来老娘手里纳些败缺!”这王婆很有自信啊,你西门庆整天算计阳谷县里人,现在让老娘也来算计你一番,从你手里弄几两银子花花,只要你有求于我,我就有办法让你付出点银子的代价。原来这个开茶坊的王婆,也是不依本分的,坑蒙拐骗算计他人的事儿长干。且说这王婆却才开得门,正在茶局子里生炭,整理茶锅,张见西门庆从早晨在门前踅了几遭,一径奔入茶房里里,水帘底下,望着武大门前帘子里坐了看。王婆只做不看见,只顾茶局里煽风炉子,不出来问茶。西门庆呼道:“干娘,点两盏茶来。”王婆应道:“大官人来了,连日少见。且请坐。”处处都是戏,高低看演技,王婆的演技一流。便浓浓的点两盏姜茶,将来放在桌子上。西门庆道:“干娘相陪我吃个茶。”王婆哈哈笑道:“我又不是影射的。”我又不是你的老相好,干嘛陪着你喝茶啊?这是在调笑西门庆呢。西门庆也笑了一回,问道:“干娘,间壁卖甚么?”王婆道:“他家卖拖蒸河漏子,热荡温和大辣酥。”王婆的这两句话,被西门庆称之为疯话,查了一下资料,河漏子,意为饸烙面,北方的一种面食,大辣酥是蒙古语烧酒的意思,但是如果是这个意思,西门庆就不会说王婆说的是疯话了,这里面肯定是在调笑,这两种东西肯定是有一定的寓意,河漏子,有人说是河蚌,上笼屉蒸就会展开,隐喻为女人的那个,大辣酥应该是一种食物,样子就像是今天的天津大麻花一样,粗长条状,很可能隐喻的是男人的那个,这个意思,就和现在的场景颇为吻合,开玩笑的意境就出来了。其实这句话就是一句黄色玩笑,相当于前两年流行的黄段子一样。西门庆笑道:“你看这婆子,只是风!”王婆笑道:“我不风,他家自有亲老公!”王婆的意思是说:即便人家的河蚌张开了,但是人家自有老公的,你那热荡温和大辣酥也无用武之地,你就别惦记了。这是给西门庆泼一瓢凉水。西门庆道:“干娘,和你说正经话:说他家如法做得好炊饼,我要问他做三五十个,不知出去在家?”西门庆的意思是要到隔壁去看看那个漂亮的小娘子,不知道她老公在不在家。王婆装糊涂道:“若要买炊饼,少间等他街上回了买,何消得上门上户。”你小子想要占便宜,还不想放点血,想着空手套白狼,让老娘给你帮忙,门都没有。西门庆道:“干娘说的是。”西门庆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随口敷衍一句。吃了茶,坐了一回。起身道:“干娘记了帐目。”王婆道:“不妨事。老娘牢牢写在帐上。”王婆知道西门庆肯定还会再回来,嘴里说着调笑的话,同时也有借机讥讽西门庆的味道。西门庆笑了去。
王婆只在茶局子里张时,冷眼睃见西门庆又在门前,踅过东去,又看一看;走转西来,又睃一梭;走了七八遍,径踅入茶坊里来。潘金莲把这西门庆搞得神魂颠倒了。王婆道:“大官人稀行,好几个月不见面。”出门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王婆嘲笑西门庆这猴急的样子。西门庆笑将起来,去身边摸出一两来银子递与王婆,说道:“干娘权收了做茶钱。”西门庆终于舍得付出点代价了。婆子笑道:“何消得许多?”西门庆道:“只顾放着。”婆子暗暗地喜欢道:“来了,这刷子当败!”成了,西门庆这吝啬鬼的银子跑不了了。且把银子来藏了,便道:“老身看大官人有些渴,吃个宽煎叶儿茶如何?”西门大官人,你这心实在太急了,只要你出银子,我就给你吃杯宽心茶。西门庆道:“干娘如何便猜得着?”婆子道:“有恁么难猜。自古道: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着容颜便得知。老身异样跷蹊作怪的事情都猜得着。”老娘一看你那精虫上脑的样子就猜出来了。西门庆道:“我有一件心上的事,干娘若猜的着时,输与你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