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们北昝村的古会已经姗姗来到。前两天,妈就打来电话,咱村的会到了,你都不知道啊?今晚有戏,临猗眉户剧团的……我在路边干活,已经有好几个人在说,娘家会哩,也不去?我这才意识到,妈妈眼巴巴地盼我们这几个女儿,我是非去不可了。
快天黑了,我匆匆忙忙收了工,换了一个厚大衣和儿子骑着摩托向妈妈家赶去。途中,看戏的三轮车一辆接一辆,我不住地提醒儿子,慢点,开慢点,人多车多,安全第一。
戏台入口,摆着一长条卖吃喝的,凉粉,油糕,热锅子,刨冰,各种烧烤……我找卖火烧的,看了几个都不是我们村的,猛然发现我们村那对熟悉的父子俩的火烧摆在最热闹处。我过去和他们搭招呼,生意太好,木制的盘里也没有多少存货。拿了5个温的,他说给我放炉里热一下,我说不必了。又买了两碗米皮,提溜着来到妈妈家,门锁着。又来到新院,家里就剩哥嫂,爸也看戏去了。儿子把我送到就回去了,我吃了些火烧,照例帮爸爸把房子收拾了一下,拖了拖地板,洗了几件衣服。心里老想着看戏,就去了戏园。黑压压一大片人围在广场。边上停满了各种三马,我七拐八挪地穿过人群三马的缝隙,来到了舞台前。我跳上了一辆三轮车,主人热情地给我挪了一块地方,我坐在了三马的胯帮上。我问她啥戏?她想不起来,她旁边的老公提醒,你爱你爸!她呵呵地笑,说――《我爱我爸》。哦!她给我简单地介绍着剧情,他黑脸的丈夫在旁边补充。我看着台上的人物,又看着戏台两边的字幕,很快就弄清了戏情。扮演爸爸角色的是剧团团长姓杨的,他幽默搞笑,字正腔圆。那个扮演相好的是婆儿村的侯娟,唱得也好。这些都是我从旁边人的口中得知的。人群中,我看到了爸坐在正中间。戏毕就和他相赶回去了。他说他一个学生在剧团,说话间,一个年轻的女孩和一个小伙子跟我们搭话,他们是剧团的,说明天就有爸爸学生的戏。
我陪着妈妈睡了一晚。我们一直聊到深夜。早上,妈先起来。我虽然说还有点瞌睡,但还是起来了。爸已经在大门外敲门。我开始打火做饭,平时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我只能尽量弥补自己的过失。大锅里有妈早就做好的粉蒸肉,妈一大早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提了很多,菜都买的是现成的。
有熟牛肉,凉拼,卤肉,猪头肉,米皮。我开始给小妹打电话,给儿子打电话。大妹离我们远,没能来。妈妈也不知埋怨了多少遍。
儿子来了,小妹妹夫来了,我们开始吃饭。小妹在家收小蒜,蒲公英,很忙。吃毕饭就有人来电话说等收货。我给他们装了一袋子粉蒸肉,送给外甥点点和她阿公吃的。
儿子到会上转了一圈,给妈买了一大串香蕉,一个大菠萝,回到家倒点盐水把它浸在了盆里,我们各吃了一块,齐声称赞菠萝的好味道。
古会很大。摆在了门口,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把各种车子放到了妈妈的院子里。家里离不开人,儿子看家,我和妈上会。爸看戏了。妈给她买了一件明光闪闪的红袄,很合身很喜庆。给我买了一件毛衣,花了妈65,我要扫码,她早已把一张红钞替了过去。给儿子买了件牛仔裤,再买了些小零碎。
哥叫我们帮嫂子捏羊肉疙瘩,我赶紧就去了。新院里也停了很多车,门口摆满了货,今年的会没有往年的拥挤。嫂子的娘家爸妈也来了,她姐夫也来了,还带了她侄儿的儿子,很调皮。
捏完饭,忙里偷闲,我又溜到了戏园。天气好的不得了,人只是渴。顺手给爸灌了一杯茶。白天戏园子的景象和晚上又有许多不同,白天的每个角落都会一览无余,没有一点夜晚的神秘。他还在老位子上,已经有人热情地给我挪出了位置,我坐了下来。爸给我热情地介绍着他的学生,我感觉不好意思,因为旁边会招来很多双目光。唱戏的大多是年轻人,眼睛上,额上虽然画上了皱纹,动作老道,但还是掩不住年龄上的痕迹。农村的戏台下会很随意,可以各抒己见,可以报以掌声,叫好声,可以插科打诨2儿。戏台的最下面是后台工作者,原先都在戏台两侧,这次却搬到了戏台下面,有吹笛子的,有拉板胡的,有弹电子琴……都是些年轻人。这样更接近群众,白天还是一出劝人要孝敬父母的戏。2点多的时候,戏完了正好到饭点。
饭桌上,嫂子爸爸谈起了许多养生知识,一说一大套,而且常常是秒语连珠。我问他,怎么懂得这么多呀?他说他定了养生的书报,光歌谣就记了两本子。爸和他很谈得来。爸吃饭很慢,她爸也是。她姐夫人比较实诚,说爸的牙不好吧?吃饭怎么那么慢啊。我说,爸的牙齿很好,76岁的人了,吃核桃用牙“咯吧”就咬开了,吃苹果“咔嚓咔嚓”的。吃饭慢是为了细嚼慢咽啊!爸说,生活不是油葵秆,是玉米秆。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个结(节)。把我给逗乐了。
亲戚们都回去了,看爸头发长了,我急忙给爸推了个头。我对爸说,我学熟练了,以后就我给你推头了。
今年古会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