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择一事而终老,心安处是故乡》一文中,提到了又一弃医从文典范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我的心就又被这本书勾走了,这几天一直在重温这部小说,有些情绪一直在心里酝酿发酵,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小说写的是一个英国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原本拥有稳定的职业,有着较高的社会地位和外人看来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庭,但他却迷恋上了绘画,就像是“被魔鬼附了体”。他在40岁的时候,留下一张内容为“晚饭准备好了”的纸条之后,突然抛弃结婚17年的妻子和两个孩子离家出走,到巴黎去追求绘画的理想。他在异国他乡不仅肉体饱受贫穷和饥饿煎熬,所追求的精神世界亦在忍受痛苦折磨,经过一番离奇的遭遇后,男主最后离开所谓的文明世界,远遁到与世隔绝的塔希提岛上。在那里他终于找到灵魂的宁静和适合自己艺术气质的氛围,并与一个臣服于他的土著女子同居,还生了三个孩子,度过了三年短暂的幸福时光,创作出一幅又一幅使后世震惊的杰作。后来孩子们死了,他也得了麻风病,在他双目失明之前,他曾在自己住房四壁画了一幅表现伊甸园的伟大作品,却命令土著女子在他死后把这幅画作付之一炬,一切灰飞烟灭。
月亮与六便士,分别代表理想与现实,你在低头寻找脚下的六便士时,就会错过头顶明亮的月亮。月亮美丽而遥远,就像人们追求的理想一样,虚幻而飘缈遥不可及,追寻的过程充满艰辛曲折异常,也许拼尽全力遍体鳞伤最终还会一无所得,那么你会甘守世俗琐碎的现实安稳,而放弃追逐遥远梦想的机会吗?毛姆通过这样一个一心追求艺术、不通人性世故的怪才,努力去探索艺术的产生与本质、个性与天才的关系、艺术家与社会的矛盾等等引人深思的问题。由于这本书引发了人们对摆脱世俗束缚逃离世俗社会寻找心灵家园这一话题的思考而成为20世纪流行小说畅销一时。
那一个突然抛家弃子的男人,没人知道为什么,除了他自己。他在刻板规矩的理性节奏中生活了多年,然而他发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秩序中他渐渐耗尽了自己的才华,精神上也丧失了活力,创造性日益萎缩。他觉得现实社会浮躁、令人失望、让人厌倦,大半辈子身处这样境地,让他备受折磨。他只是在“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为了梦想必须有所舍弃,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他说“我要走了,如果现在不开始就晚了。”他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点什么。他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他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他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他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这种安详宁静的快乐好像有一种叫他惊惧不安的东西。他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在他的生活中能有变迁—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他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布的海滩的。在他体内有一股猛烈的力量,横冲直撞将现在的他,将现在的世界,炸得粉碎,翻天覆地!为自己活着吧,余下的半生是属于自己的,为了艺术而活的生活,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如果没有他的决绝与义无反顾,也许永远不会有饱受沧桑而终于名垂千古的成功画家。
而那个无辜的妻子过着安逸虚荣攀比的生活,突然有一天毫无征兆的一切都改变了,那个男人居然毫不留恋地离家出走,如果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还可以理解,偏偏他是为了虚无的理想。女人对一个仍然爱着她、可是她已经不再爱的男人可以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残忍,她对他不只不仁慈,而且根本不能容忍,她成了一团毫无理智的怒火。勃朗什-施特略夫倏地站住了,用尽全身力气在她丈夫脸上掴了一掌。趁他张皇失措的时候,她急忙走开,三步并作两步地登上画室的楼梯。自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丈夫的决定伤害了她的自尊,在爱情的事上如果考虑起自尊心来,那只能有一个原因:实际上她还是最爱自己。“所有的人都讨厌你、鄙视你,这对你一点儿都无所谓吗? ”她质问丈夫,“无所谓。”丈夫坚定地回答。“我觉得你很像一个终生跋涉的香客,不停地寻找一座很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庙。”她从最初的悲痛欲绝,到后来对丈夫刻薄恶毒和无情谩骂,并且很快找到新的谋生手段,过上了幸福安定的生活。
感情有理智所根本不能理解的理由。大多数人所成为的,并非是他们想成为的人,而是不得不成为的人,可男主他从来不能忍受外界嫁给他的任何桎梏。如果有任何事物妨碍了他那无人能理解的热望,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把它从心头上连根拔去,即使忍受莫大痛苦,弄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一个人的性格是极其复杂的,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可以互不排斥地并存在同一颗心里的。所以我们无权来指责谁对谁错,存在即合理,也许就像张贤亮在《绿化树》中说:“凡是出现两次的事物必有某种意义,那就是命运!”
这本小说的原型是法国印象派画家高更,这更增加了它的传奇色彩,受到了全世界读者的关注,同时,塔希提岛-----高更隐居的小岛也名扬于世,成了旅游胜地, 这是后话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