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令人悲伤的东西调味,我把我的心煮来当食物。
——《恶之花》
一
光栖息在校园的枝桠上,亮绿的鳞叶浓茂地铺长了一树。风来,绿意荡漾,簇成靠岸的浪纹。若是能有几片凤凰红便是极好的,单一的明艳总免不了让人心生厌烦。
把生命寄托在此处的年轻人,也必然是索然无味的吧。他们用相同的声调,发出墨埙的冗闷之响。他们是一个模样的,他们又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在追求标新立异的品牌货,避免撞衫的尴尬。
他们如初春未熟的葡萄,榨取酿酒时,一经碰撞,就会摇晃出酸苦的汁液。
本多把这珠珠枚枚的葡萄的姿态看着眼里,他的饥饿感正像一串葡萄藤,忧郁的蓝色支脉往四面八方疯狂地延长着。
几只光束蔓着教室的窗口爬进来,引着蝴蝶的翅膀颤了几下,本多的视线从空中被拍了下来。
一个瘦弱肢躯的女生在本多的目光里胀大起来。她趴在课桌上翻腾,企图挪出一个舒服的睡姿。即使是这样的小小的愿望,在冒着热气的教室铁锅里是据不可能实现了。
她翻滚着的眼珠,是关东煮开锅前的水泡。从锅底逐渐胖大起来,沸腾着。她如花似的脸颊原被桌面粗糙地揉皱,在吸饱了水汽后就饱满了,舒展着茎枝,一脉脉地绽开了,骚动的水撕扯着,将她一瓣一瓣地解体了。
她可怜的睡姿,被人们的笑声提来踢去,看这要把水滚开的势头,人们的长舌却没有消退的意思,不减反增。更多大小不一的气泡涌了上来,他们有意无意地朝这热汤水里瞥了两眼,配合着评论时的夸张动作,似乎毫不避讳地要让身后的那双筷子出筒。他们分食的欲望成了这碗水煮面上的葱花。他们等待着把她下肚,而这一切,都在本多的碗里。
要煮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