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只有一个你,如果你不能按照你的感觉而活,世界就失去了你,而且这份感觉是无可替代的,因为世界上只有一个你。”
玛莎·格雷厄姆的这句名言让我异常感动,灵魂似乎一下子就通透了。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有太多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背负的沉重压力,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世界太多的东西,比如爸爸妈妈十多年住在荒山上,远离热闹的人间烟火,守着一群羊和一份孤独,只是为了我和妹妹有一个更好的明天,不图回报,所以面对他们的时候,我没有半点脾气,即便是后来他们和亲近的亲戚都闹掰了,我也只能选择委屈自己站到他们旁边。
爸爸是一个十分固执且脾气暴躁的人,因为经常醉酒,在村里也没个好名声,还好管闲事,是那种传统乡土社会里的家长。12年的时候,我工作了两年,攒了一点积蓄打算在我们县城买个房子,准备等房子完全装好后接他们下山来和我住,我甚至连订金都交了,结果是他死活都不肯离开那里。
我们家在村里的土坯瓦房,十多年的时间,为了谋求生计没人打理照看,早就破败得不能住人了,山上那两间临时搭建的居所,也非久居之地。我和妹妹工作之后,不可能只管我们自己而将他们扔在深山里不管不问。
最后我妥协了,把预付买房的钱给退了出来,在老家的那里靠近公路的地方给他买地建房,这是他唯一能够接受的方式。
说实在的,我不懂爸爸,那是我第一次见识了他的固执。小时候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就是醉酒和粗暴的脾气,此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了,印象中他有两次关心我的情形,一次是初中那会儿,有一天我生病,他来学校看我,在离学校不远的马路边上给我买了两个饼,关心我的病情。再一次就是大学的时候,我刚上大一,有一天凌晨差不多一点的样子,他打电话到我宿舍,满嘴酒气地问我过得怎样。
那天之后,我对他印象大改,觉得他太苦了,把对孩子的爱都深藏在心里面,他终归是爱我的,只是他的爱不是嘘寒问暖的絮叨,是望子成龙的打骂。
我开始理解他的醉酒,以前特别恨他喝酒这件事,同时也期待他喝酒,因为只要他喝酒了,就没时间顾及到我的学习了,我也就少挨打一些。
他总认为我没出息,又或者是他对男孩子的要求更高一些,他一直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出人才,所以从小到大我基本上是在他愤怒的棍棒下艰难生存,我理解他的这种爱,虽然方式不怎么友好,但毕竟也是爱。
和妹妹相比,我应该承受更多。
到15年年底,房子大致建成,还没来得及装修,赶上妹妹准备出阁,可这时候他怎么都不同意这门婚事,理由很多,出发点是希望妹妹更好一些。山上的屋子距离路边实在太远了些,没条件给她操办婚礼,我顶着他的责怪在县城我租住的房子里送妹妹出嫁,因为他的固执,也没邀请太多的亲友。
后来,轮到我自己的婚事,他也固执地不同意,理由同样很多,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大概也继承了他的犟脾气,毕竟是他的儿子,在我的坚持下他让步了,本来他是打算甩手啥也不管的,可后来还是按他的想法找人择期,在老家新建的房子里筹办了我的婚事。
他这辈子说得最多的就是“要争气”,在他评判标准里我是“不争气”的,一直没有达成他期待的样子,工作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我的婚后生活一地鸡毛,更不是他期待的样子。
回过头来看,他活在他的面子里,也希望我也活在他的面子里,我们一家也都活在他的面子里,看着他满头白发,倔强得像是一根根被生活打磨得铮亮的针,狠狠地扎在我的心里。
我以为我已经读懂了他,事实上却什么也不懂,现在依然经常出去喝酒,依然喜欢用他的标准去评价别人,也经常骂骂咧咧的东家长西家短。劝他少喝点酒,还说年纪大了就不要太操心了,该享受就享受,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但他任然我行我素。
我想他应该活得非常自我吧!不像我还得时常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努力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父母的、同事的、朋友的,我怕辜负他们的恩情,我怕我的努力配不上他们的付出和厚爱。
漫长的生命旅程,来来往往的人,辜负了一些爱,是心里永远都遗憾,再次重逢一些人,是意外的惊喜和美好。
玛莎·格雷厄姆又说:“生命是一段旅程,而不是一段目的地。我们必须懂得享受途中的点滴,才能体验到真正的幸福。”
她还说“不要努力改变世界,而是要去改变自己,因为你的改变会沉淀下来,影响到周围的人。”
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