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地刮着,落叶在昏暗的路灯下打着旋儿,偶尔有车经过,车速划破夜的宁静,随即又归于寂静。在这万籁俱寂的冬夜,伴随着我的只有风拍玻璃的声音和他那香甜的鼾声。忽然想到那英的一首歌《白天不懂夜的黑》。是的,白天怎么会懂夜的黑,就如女人永远不懂男人喝酒的快乐一样。
多日未喝的他今日破戒了,喝高的他坐卧不宁,絮絮不止。我亦跑前跑后,满腹怨气。终于等到他醉入梦乡,我却聊无睡意。看看身边的他,完全没有了“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的豪迈,没有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潇洒,没有了“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的惬意。唉,盛席华筵终散场。该戒酒了吧?我暗暗地对他说。
纵观当今社会喝酒,有人为了应酬交际,三杯两盏淡酒,可能就会减少一些腿脚奔忙之苦;有人好像为了借酒浇愁,酒入愁肠,也都化作了点点相思之泪;有人是人生得意,三五好友,简简单单似家人团聚,胡言乱语到一醉方休。那你又属于哪一种呢?常听你讲喝高后的感受:有时像生了病挨了批,有时像张爱玲小说《色戒》中说的“像洗了个热水澡”,这应该是“酒喝微醺”时的感觉吧?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微醉的感觉:天地陡然变宽,心胸更为开阔,万境归空,做个坏人也从容?难怪说“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一切生老病死之苦,所有爱恨情仇之累,生活上的鸡零狗碎,工作中的点点滴滴,人生中的繁文缛节,统统放下,全然抛下,冷眼笑看名利客,不做宦海迷航人。“事大如天醉亦休”!管它清酒浊酒,管它白天黑夜,管它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管它呢?你尽可借着“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的古训豪饮千杯,“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何管酒醉后妻儿的担心?
不知多少回,你下定决心不能再喝这么多了,可屡次说不去不去又去了,去了去了又喝了,喝了喝了又多了。就像喜欢抽烟的人总是会对烟盒上的“吸烟有害健康”的提醒熟视无睹一样,你把我的提醒总是作耳旁风。说说你,你还找理由为自己开脱——男子汉大丈夫,苟活在世上,不打牌不抽烟,还不能喝点儿酒?你人实在,喝酒时又不知道节制,有时还本着“宁伤身体,不伤感情”的原则,又缺少必要的圆滑世故,在媒好量大者面前又不知甘拜下风,喝高自然在情理之中。中国人不知道何时有了你这样的一种饮酒习惯,很多人批判中国人丑陋,大概你这也算其中的恶习之一吧。
不知哪位高人用调侃的口气写了极富哲理的关于饮酒的段子: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平民百姓不喝酒,一点快乐也没有;兄弟之间不喝酒,一点感情也没有;男女之间不喝酒,一点机会都没有!是啊!自古“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很多中国人都与酒色财气结下了因缘,或留下骂名千载,或死无葬身之地。相信那位高人对社会当下的总结也没有多少人不认同,这就是新时代的中国吧!可这和那种“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境界相差实在太远。
喝酒醉了,有醒来的时候,人生醉了,几时方醒?昔时圣人,饮酒有度“不及乱”。今之众人,至少应该保证不伤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