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自由,从一开始就不是绝对的。
1
天还没亮,窗户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凄惨的狗叫声。
似乎是有人打算在这个即将亮起来的天空下烹制一顿上好的酒肉。
我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对于那一声声响起在巷子里面的叫声,我从心里感到害怕。我在这个小镇里居住已经超过了十年,三千六百个日夜,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冒着被举报的危险对于街上的流浪狗痛下杀手。
过去我没有听说,以为就不存在,现在听到了,这才明白,并不是只有亲眼看到的才是事实。但是我觉得,受到伤害的,也许不只有那些流浪在外的狗子,他们这些人。一定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将手中的刀伸向我们,让我们也品尝任人宰割的滋味。
不然,昨天还是一片祥和的广场,为何在一夜之间变得凌乱不堪,那个作为标志性的雕塑,为何会变成改不了的黑色?
他们这些人今天敢对于流浪狗下手,明天就敢对和他意见不同的人下手。人心的可怕之处,并不仅仅停留于此。
果然,一切都和我预料的那般,当我出了门,来到街上时,街面上流了一地红色的液体,黏黏的,一切和它接触的东西都没有办法立即摆脱它的控制。好在我并没有落入这样简单的陷阱中。虽然我没有和他们斗争到底的那个实力,能够躲开明显的暗算,也是支撑我可以活到现在的本事。
就在我以为他们那些人此时已经收了工,回到他们居住的地方时,在一个忽闪着亮光的路灯光芒中走出巷子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他们的身影,藏在街面的商店里。他们假借购买衣服的顾客身份,眼神却没有一刻愿意离开窗户外面的街道。我知道他们一定在等待大意的猎物落入他们的网中。
我并没有看到他们设置在街道上面的陷阱,但是我知道,正在远处路灯下面交头接耳的说话者,一定也是他们的同伙。我还看到了他们中站在最后一排的戴着口罩的人正在用手比着一个手势,它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虽然我还没有弄清楚,可是对于一个陌生人比着手势,难道会有善意的信号?
2
秉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的信念,我决定从另外一条小路前往我想要到达的地方。虽然这条线路平常的时候,总是寂静的可怕,现在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从这条让人心惊的路面走过。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这条人迹罕至,平常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偏僻小路,现在竟然也满满地围着许多人。我并没有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相识,但是他们在看到我走过来时,却像是一个和我认识多年的邻居,一脸的热情:
“兄弟,爬山吗?”
爬山?虽然我是一个狂热的爬山爱好者,但是我还是忍住了自己内心的激动,忍不住问他们:“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想要和我一起爬山。”也许是因为我过于强盛的气势,他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在一声刺耳的哨子声中朝着各个方向四散开去。
我知道这是他们集中的信号,看上去他们在我的眼前分开了,在街道的另一个角落中一定会再次聚集起来。说不定那个时候,他们就要合起伙来对我进行残酷的打击,因为我是一个知道他们秘密的人。他们所说的爬山一定是暗号,就像是“你是谁”,“我是故乡来的”之类的话语,有着识别同胞和敌人的作用。我不是他们的同伴,却知道了他们的暗号,除掉我,是早晚的事情。
3
街上的路灯还没亮,我已经逃回了家。不是说我害怕他们对我的报复,而是我想为自己准备一些可以恢复体力的食物。
我的老板今天专门和我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交流,告诉我今后应该注意的事情。过去我以为他们已经接受了我的那些行为,从今天开始就不能够再次表现出来,他说现在是特殊时期,有些事情一旦做出来,引发的后果会很严重。
我不懂他们所谓的可以引发眼中后果的事情是什么,但是我心中有一些话,不能够在这个时候说出来,那么我呆在的这个城市,又怎么配得上是一个民主自由的城市?
他们——那些别人一说话就火冒三丈的人,一定不是真正的这座城市的住户,他们的身份往上面翻看三代,一定和周围的,远在大洋彼岸的国家脱不了干系。他们既然不是纯正的人,我有个必要在意他们的意见吗?我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必要的防护还是需要准备的,我打算下午早一点回家,吃过饭后在街上的武器店里买一些炮弹,打不过他们时,我就要个鱼死网破的结果。
正当我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一系列的保卫工作时,我在街上面遇到的那个要饭的女人,却在黄昏时分冲进了我的家中,满脸的怒气,一边摔着我放在桌子上面的饭菜,一边骂道:
“让你不回来看我,让你不回来看我!”
我对于她可是没有任何印象的,就算是我仅有的记忆里,除了男孩子之外,女孩子都是已经被瓜分的稀有动物,百年难得一见。我看着她气得呼呼的样子,想要说出一些安慰的话语,她却在屋子外面的路灯亮起来后,没有再说指责的话语,反而是面带着让人感到放松的微笑,面向我。我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世间真的有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可以在热情和冷漠间自由变换形态。要是这样的本事我可以学到,在面对街上那些聚集起来的人群时,我一定有足够腾挪的空间,说不定还能分到一些贵重的奢侈品。
我没有和眼前的这个水系的人类说任何的话,也没有回应她的任何疑问,我知道有些陷阱,并不是只停留在实物上面。说不定站在我面前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她,就是等待我上钩的诱饵。我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清醒,苟活到屋子外面那场运动的结束。
我的邻居在今天早上还是一片热闹的聚会模式,现在,竟然悄无声息地存在,屋子里面的灯也没有开。我觉得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在屋子外面的吵闹声逐渐被夜色替代后,我将屋子里面的诱饵踹出了门,她一脸的无辜,我也是一脸的无辜。
4
我躺在安静的卧室里面翻来覆去睡不着,正当我打算打开台灯看一会儿屋子外面的安静的夜色时,一个声音从我的房间里面响起:
我在看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