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善良

昨天晚上和一个很要好的小伙伴发生了争执,起因竟然是他发的一条朋友圈。

朋友圈转发的是这两天很火的一条新闻,北京大暴雨,一个外卖小哥因为晚到了一个多小时被顾客破口大骂还夹杂着人格侮辱。小哥被骂的视频我也有看过,底下的评论无外乎两种,一种,谴责这个顾客冷血没素质,另一种就是纵使顾客太偏激,但外卖小哥的确是耽误了他招待朋友的时间。两拨人吵的实在不可开交,每次对于这种新闻,我都是以一个局外人的姿态,不参与,不评论,我们看到的新闻都是冰山一角,我们个人的阅历更是微不足道,又怎么能用自己的观点去绑架别人的做法。

小伙伴在朋友圈里义愤填膺的为外卖小哥打抱不平,并标榜自己天气不好的时候从来不会叫外卖,说下雨天叫外卖的都是一群自私的人,他的观念真的让我很震惊,于是没忍住评论:“外卖小哥就等着雨雪天气多赚点钱,我们需要的是体谅而不是呼吁不叫外卖。”小伙伴也不甘示弱,批评我不知外卖小哥疾苦,一来二去,谁也不能说服谁,小伙伴干脆赌气不再说话。此小伙伴是北京某名牌大学的学生,大学男生应该是叫外卖最频繁的一个群体了吧,所以他的看法至少能代表一部分大学男生,其实我之前也就雨雪天气该不该叫外卖纠结过,后来因为作业问卷调查接触过一些外卖小哥,他们更喜欢天气不好,这样点外卖的人会多一些,即使辛苦也会拿到更多的提出,毕竟这个社会干哪行都不容易,大家都想通过辛苦的努力赚钱,如果都像我这个小伙伴一样“玻璃心”,那小哥们岂不是要失业。一晚上辗转反侧想了很多,不仅是这一件事,在我有限的人生经历中,实在是发生过太多我不能理解的所谓的“善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许你认为的好心好意,别人根本不会领情,因为你的“善良”就像一把刀,割断了他们的谋生之路,割断了他们的正常生活,甚至割断了他们的自尊。

中学的时候跟着学长学姐们去过几次敬老院,每次去之前,她们必定要列一个计划表,几点到达,几点开始干什么,具体到每分钟,并且流程每次都类似,无外乎才艺表演,洗脚,教爷爷奶奶智能手机和上网,而且无论他们有没有主动要求,雷打不动的流程就这么年复一年的执行下来。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后来有一天教爷爷奶奶们上网时,我发现大部分老人都是心不在焉的,他们对五彩缤纷的网络世界并不感兴趣,只是碍于不想负了这群热心肠孩子们的兴致,包括洗脚剪指甲这些本来就有专人照顾的事情,之前网上有段子说敬老院一个老人一天洗了二十次脚,其实这根本不算夸张,节假日,重阳节,包括已经延伸到了建军节,建党节,一波又一波有组织有目的的志愿者进行着他们反复修改反复确定的流程。于是我不再跟着大部队去敬老院服务,而是经常去陪爷爷奶奶们聊聊天,回忆回忆峥嵘岁月,或者为一些老花眼的老人读读报,那时候我才知道,真正开心的笑容是什么样的,他们会主动跟你讲起自己的青春,孩子,以及尘封已久的老故事,而不是那种面对一大群闹腾的年轻人强颜欢笑。

跟敬老院大同小异的,大概就是如今很火的“支教”吧,一波又一波的白领,大学生在假期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偏远小镇,陪孩子们玩几天,回来之后就能写出一大片心灵鸡汤来标榜自己的善良,来呼吁更多的人去乡间去倾听自然,用孩子们纯净的眼神来洗涤心灵,可是没有一个人想过,短暂的交流,毫无经验甚至是别有用心的教育,会让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有多少心理阴影,你带来城市的喧嚣繁华,告诉他们一直生活的地方不过是这个世界最渺小,最贫穷的地方,你让他们觉得你高高在上,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多么乏善可陈,并且在刚和他们交朋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去了,孩子们对于离别可没有成人那么理智,他们会觉得,自己的父母抛弃了自己去城市生活了,自己的老师也抛弃自己回城市了。也许你会说,我在鼓励他们好好读书走出大山啊,可是连成年人都知道,尝过了新鲜水果的味道,就再也不愿吃劣质陈年的罐头了,你凭什么要求一个孩子有那么大的自制力和决心呢。就像《变形记》,我只能说,它对于城市孩子可能是有一定教育意义的吧,可是对于那些瘦弱的农村孩子真的很残忍,且不说他们看到同龄人在城市里是如何生活的,这只会让他们感到不公平,那回到大山之后呢?如此剧烈的反差又让他们怎么适应。所以,支教这件事,真的有那种情怀就找一个完全没有老师的地方,做好长期投身乡村教育事业的准备,要么,还是在你的城市里继续煲心灵鸡汤吧。

也许有人会说了,我可以助学啊,作为一个从小学就开始助学的志愿者,我实在是不能理解有些人助学的目的和方式。之前因为助学认识了不少志愿者,有的人真的是坚持几十年默默无闻,资助了上百名贫困学生,而有的人,会时常在朋友圈里晒自己捐的款项,晒孩子们捧着人民币惊恐的看着镜头,当然是不打马赛克的,他们随意公布本应该是个人隐私的孩子们的信息并且报以同情的评价。有一个阿姨,真的天天在朋友圈里发这些我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她又送给孩子什么了,又给孩子做了什么饭菜了,甚至于她也向我抱怨过这些孩子没有感恩之心,不会说谢谢,也没有什么礼貌,她去走访时,不懂得给客人们端茶倒水,我真的不能评价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吧,孩子们从小没有父母教育,自然是不懂这些繁文缛节的,你只是凭借恻隐之心去履行自己的责任罢了,又怎么要求那么多。

这世界善良的人不少,可真正用对善良的人寥寥无几,请不要让你的善良伤害到别人,不要滥用你的善良去评价这你了解不多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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