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西站送朋友回老家,告别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已经来北京十三年了,一个老北漂,这些年,迎来送往,从不缺人问我,什么时候回老家呀,总说,等等看,这一等,便是十三年。
当初来北京我也是有一腔热血的,也是个四有青年,也许是时间的原因吧,现在很少说那个时候的梦想,原因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害怕别人笑话吧。
毕业以后,母亲坚决反对我回去,尽管当时有很好的政策,如果我回去,可以在我们那个小城里的任意一所中学拿个铁饭碗,这一辈子站上三尺讲台,从此教书育人,可是母亲说,我花了所有的心血把你送出去,要的是你出人头地,抱着我亲妈对我所有的期望,我励志待在中国最繁华的城市,感受大都市生活,用一己之力实现一家人甚至几代人的人生价值。
北京所有的繁华,灯红酒绿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是租房过日子的,刚毕业的时候,实习期就是半年,每个月拿着最低生活保障,租住在地下室,动不动公用厕所就给堵上了,臭哄哄的水溢到走道里,招来苍蝇满天飞,捏着鼻子,吃着方便面,只为了省点钱寄回老家,考了几次公务员,因为觉得那样可以给我一份稳定的工作,来一份福利保障,还有不错的社会地位,几次失利以后,慢慢的,我开始不再提我那可笑的梦想,开始埋头做事,事做好了,好多事情好像就变得顺利了。
就这样,我似乎不是在为自己而活,我这个年龄段的人的父母其实骨子里还是有很厚的传统思想的,什么时候该读书,什么时候该结婚,什么时候该生孩子,尤其是作为家里老大的我,24岁时回老家的春节,父母张罗了相亲,讲老实话,我都没看一眼那个我爸妈十分满意的女婿,不是我挑剔,我受不了他那种色眯眯的眼神和张口胡咧咧的黄段子,我不是个淑女,但也不是个能随便找个人把一辈子交代了的人,人生中第一次跟爸妈抗议,得罪了媒人,从那以后,我这个大龄剩女成了父母心中的一个结,好像不结婚就是犯罪,我把所有心思埋进了工作,从一个职场菜鸟自己一级一级的打怪升职。
我并不是那种一定要立足扎根在北京的那种人,只是每次回老家跟老同学聊天都会发现,如果我回去,我找不到一份可以让我安身立命的工作,看着老朋友们有的结婚生子,有的事业有成,家里有父母打理着后方,偶尔开着车来个周末游,生活过得也是相当的滋润,可是我咧?回来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与其说舍不得北京的牵挂,还不如说害怕回到老家以后的重新开始,我想所有漂泊的人都有这样的感受吧,越是生活的久,越是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城市的一份子,连呼吸都是一体的了,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现实,不承认只会摔得很惨,就像我的身边,围绕的最多的就是北漂,来自全中国大大小小的城市,奋斗几年,有混不下去回老家了的,也有奋斗的还不错,买了房,搞到了北京户口的,但大多跟我一样,还很普通,比大多数人多点幸福感,比少数人少点滋润,每天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也许这个城市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是我们却活得知足。有一大半工资用来还房贷,但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叫做家的地方,周末叫上几个朋友,出去逛逛北京这个四九城,找找存在感,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倒杯水喝,辗转反侧,自作自受,时光让我身上没有了当初来时的那股子姐妹儿我一定要称霸这座城市的豪气,多了几分对它的爱,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北漂的生活里苦中带着一丝又一丝的甜,期待着父母有一天能够跟我进城,过几天安乐的日子。睡着前默默地在心里感谢这所城市,让我的生活变得未知,让我不至于早早地就看到了我的一辈子,然后为了生存而生活。
北漂,这一切美好的开始,下一个十三年,我在哪里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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