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犹如一本泛黄的相册,无声的诉说着那些已经老去的故事。
第一章
潇洒哥出生于1958年二月初二,阳历三月二十五,家庭成分为贫农,却也衣食无忧,从小就是学霸级好孩子,当时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却被他同班同学田富富贵冒名顶替,只因田富贵有个有钱有势的爹。从此他对未来彻底绝望,生活开始颓废,东跑西颠,打架斗殴,从别人眼里的好孩子变成了一个坏孩子。
1982年,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地痞混混,虽与哪个时代方枘圆凿,格格不入,身边倒也簇拥着一大帮仰慕者和跟随者。
在这些人当中,有个当时a城最著名的国企厂长的女儿,被潇洒哥风中凌乱发型,稀稀落落的胡须茬,双指夹烟吞烟吐雾的销魂姿势深深折服,终于不顾哪个时代世俗的眼光,向潇洒哥倾诉了自己对他的爱慕之情。
可潇洒哥觉得彼此门不当户不对,也怀疑富家女是不是叛逆期的胡闹,或者是对于和她不同生活方式的一种暂时好奇,即使对眼前这个富家小姐有点意思,可还是有所抵触,也曾拒绝过她几次,可是富家女却痴心不改的追随着他。
潇洒哥最终还是被她的美丽与真诚打动,那个春天,他们在公园湖畔,真正的确定了恋爱关系,幸福来的太快,潇洒哥被这仓促的定情仪式乱了手脚,就随手摘了一朵月季,插到了她的头上,并用充满烟草味道的口吻,憨厚的说了一句 你真美,两人四目对视一笑,紧紧的相拥一起,潇洒哥也用他火辣辣的大嘴唇子狠狠的在富家女嘴上盖了个爱的印戳,彼此把初吻给了对方。
怎料好景不长,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们在一起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厂长夫人耳朵里,自家大学毕业的女儿,跟了一个整天胡作非为的地痞无赖,可想而知当时厂长夫人急欲抓狂的表情,立马打电话命厂长去把女儿带回来。正在开会的厂长得知消息,也火冒三丈,却又碍于面子,只好心不耐烦的等各个部门下属汇报完本季度情况和下季度计划后,匆匆忙忙的散了会,心急火燎的叫上司机和在厂里上班的妹夫,一路打听的来到潇洒哥家。
那是潇洒哥和富家女在一起的第二百三十六天,也就是1983年十二月3号,西北风嗖嗖的刮,天空也扬起了大大的雪片,不到一个小时,地上就厚厚的一层。
富家女父亲找到潇洒哥家的时候,潇洒和富家女正在随着收音机里动词打次动词打次的节奏模仿麦克杰克逊的霹雳舞,阵阵欢笑,站在门外的厂长没有心情听他们的甜腻,甚至对于他来说,这笑声更让他无地自容和心如刀绞,毕竟,他辛辛苦苦几十年种的一颗好白菜,不能眼睁睁的让这一头猪拱了!越想越气,用力一脚蹬穿了潇洒哥本来就挡不住风雨的外屋破门。
潇洒哥也是吃了一惊,愣了足足三秒之久,缓过劲来,破口大骂 _是那个吃了大象鞭的王八犊子踢我家门?并大步向外屋走去,可万万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掀起门帘,就看到两个身穿呢子大衣,领导模样的秃顶男人,气冲冲的冲了进来,潇洒哥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其中一位腿上还套着自家门扇上一块木板,一下就想到这两位身份,转而笑脸相迎说,叔叔,您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说着就去摘厂长腿上的木板和一些木屑。
怎料,这两人压根都不看他一眼,上来就对富家女两记耳光,并强行要把她带走,富家女泣不成声,潇洒哥本想上前劝说,却被五大三粗的厂长妹夫一把把头,按到桌子上,动弹不得。
吵闹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却没有一个来屋里制止或者帮劝的,最后还是潇洒的小弟张天虎一路小跑,叫来了村支书,邻居们这才随着支书进了屋子拉劝住这两位不速之客,最终,在村支书的调解下,厂长同意给他俩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俩做个了断。
厂长和妹夫回到了车里,富家女停止了哭声,径步走到桌子前,从破旧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卷报纸,拆开报纸,里面放着一朵已经发干枯萎的花。
潇洒哥一直保持着四十五度仰视着自己的破房顶,一言不发,其实,他是不想在富家女面前让泪流下来,可是泪水还是犹如绝堤的洪水,不停的在眼里翻江倒海,他马上转身擦试了自己的眼睛,又转过身来漏出一脸微笑,这一个面部表情的转换,需要多难受,我想只有潇洒哥知道。
其实,那一切富家女都看见了,富家女也知道他在伪装自己的痛苦,却也不想拆穿,她想自己今生仅仅能给潇洒哥的,或许也就这一次伪装坚强的尊严了!
潇洒哥迈步到富家女面前,说走吧,我会忘了你!
富家女眼睛又一次湿润,拿起花插在了潇洒哥打着发蜡摩丝的三七分头发之间,说 ,嗯,我走了,花还给你....好好照顾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几度哽咽
转身痛哭捂着嘴离开了潇洒哥的房子,上了厂长的吉普车,车子启动的声音,一下子戳中了潇洒哥脆弱的心,去你妈的厂长,去你妈的尊严,去你妈的一切一切,我现在就要和她在一起,边喊着边飞奔出去。
当他出了院门,车子已经开出了二十来米,车后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富家女无助且无奈的痛哭,并用力擦拭着玻璃上的潮气,她想再多看潇洒一眼,也让潇洒多看她一眼,或许,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潇洒哥追着车跑,十米,八米,六米,潇洒哥的大长腿踩着松软的雪,咯吱咯吱的声音或许是他一步步心碎的声音,刚要追上车的时候却因为地滑摔倒在地,欲起来继续追,可身体想被掏空一样无力软弱。
富家女趴出车外,大叫,别追了,傻瓜,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却被厂长妹夫一把拉回到车里,摇上了玻璃。潇洒哥软软的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喊道。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即便如此,车子还是消失在一片苍白的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