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大学和红军剧社
在斯诺看来,红军大学是一所奇特的大学。奇特在哪里呢?
第一是穷。
因为缺少纸张,红军大学的学生只能用敌人宣传品的背面来做笔记本,这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学校里的课桌椅是石头和砖头,黑板是石灰墙或者泥墙。
至于校舍呢?就是那些深挖在黄土岩或者硬石岩中的洞窟,原本是陕北的有钱官吏和地主用来屯粮藏宝的,现在成了天然的防空洞,安全性高,可以防备敌军的轰炸,正好用来做了校舍。
第二是学生的身价高。
这里的学生的首级,国民党列出的赏金总额达到200万元以上。
红军大学共分为四部。第一部的大部分学生,是营旅或者师的指挥官,受着高级的军事训练和政治训练;第二、三部收着排长、连长和营长,以及红军里有经验的战士,还有失业的教师和官吏,抗日义勇军学生,抗日游击队领袖等人;第四部以专门训练工程师、骑兵学员和炮兵队为主。红军大学面向全国各地招生,各地都有爱国青年奔赴延安而来。
第三个奇特之处是校长很年轻。
红军大学简称“红大”,学生的平均年龄是27岁,但是校长只有28岁,他本身也是一个传奇。
他1908年出生,父亲是工厂的老板,在沉重的苛捐杂税的压迫下破产了。他是黄埔军校学生,成绩优秀。1927年8月,20岁的他率领了一团人加入了贺龙、叶挺的第二十军,参加了南昌起义。
他身经百战,但从未受伤。他的首级,国民党开出的赏金是10万元,但是他活得非常健康。
1932年,他担任红军第一军团总指挥,这支部队有2万支步枪,在他非凡的军事才能领导下,这支军队战无不胜,南京军队闻风而逃。
他从未到过外国求学,也不会外语,但是,他在中国红军的军事杂志上写的文章,在南京以及日本、苏联的杂志上都被转载。他被称作突击战术的创始者,而这种战术正是红一军团战无不胜的原因。
斯诺心底一直有一个疑问:“红军是真的要和日本作战吗?”直到他听到了红军领袖们激昂的谈吐,看到了红军严格的实际训练,尤其是看到了红军大学的军事科目后,他心头的疑问得到了答案。这些科目是:对日战争的战术问题、运动战(对日)、抗日战争中游击队战争的发展等,可见,红军是坚定不移地要抗日的。
如何把共产党的抗日思想贯彻到没有文化的民众之间?这就是红军剧社的工作了。在斯诺看来,“在中国共产主义运动里,比红军戏剧队更有力,而且运用得更巧妙的武器,再也没有了。”
斯诺看了一场红军剧社的演出。戏台是露天的,临时搭建在古庙里。观看者有红大的学生、驴夫、女工、职员、士兵、木匠,还有带领着小孩的乡人,当然,还有红军的领导和他们的家属们。斯诺认为:“这也许是世界上最民主化的集会了吧。”
演出的第一出戏是《侵略》,内容是1931年在东北的一个村庄里,日军调戏农民的妻女,肆意杀害中国青年,村民们忍无可忍,奋起反抗。
第二个节目是《收获舞》,是12位少女表演的,其中有两个是从江西一路步行来的,她们在瑞金红色戏剧学校学过跳舞,来到延安又当了舞蹈老师。
第三个节目是《统一战线舞》,进行的是中国抗日总动员。接下来还有《红色机械舞》,用声音及手势,还有胳膊、腿以及头的舞动,模仿出轮子的运转、发动机的声响——这是未来中国的新气象。
红军剧社起到的宣传作用是巨大的。尽管他们设备简陋,道具和服装都很稀少,演员的报酬也极其微薄,但是,斯诺说:“在我想来,却还没有见过比他们更幸福的人。”
诚然,这些戏剧谈不上细腻和精巧,但是,它们有着旺盛的活力,有着闪动的幽默,更重要的是有演员和观众间的共鸣。陕北的农民,经过两千年的酣睡,现在在剧社的感召下渐渐醒来,渐渐直立起来,发挥出了越来越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