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话剧《柔软》中有句台词:每个人都很孤独。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真实,是我参加了一场小小的聚会后。
那天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聚会玩桌游:是一种分组模仿动作的游戏。
模仿时,同组其他人不能看。最后一个人不但要模仿动作,还要复述这段动作的意思。
(如:一个人做菜时看到蟑螂吓的脱下鞋满屋子打。)
阿南和小慧是一对夫妻,同组。阿南是第一个表演动作的,小慧最后一个。
阿南起头模仿的很好,我们觉得他们赢定了。不巧的是中间对接的组员,简直是模仿界的泥石流。
她模仿的超级抽象。我们笑到岔气,一度怀疑她是我组的卧底。
大家断定到小慧这里,一定猜不出抽象派队友表达的是什么。
我们又觉得他们输定了。
但阿南却笑容满满的望着小慧说:她的理解能力很强,一定可以做好动作并说出意思。
大家都发出了质疑声和大笑。
而我的根本不信,我不信阿南对她妻子这个细微特点的了解。
但是当她,完美的完成模仿并说出意思时,我吃惊了,甚至感动。
我感叹的不是她的理解能力,而是阿南对她的了解。
还有阿南对小慧说话时的笑容:现在回忆起来,那个画面。好像倒带电影里,自带清新背景音乐。
似乎周遭和这个游戏与他无关,他只在乎眼前人。
这种狗粮和我平时吃的不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足够爱你,是一件多美多默契的事。
他一定了解你,但我懂你。
2
去年夏天,学校组织了到就近的山区支教两周,好友三番两次怂恿我去,我都无比坚定的拒绝了。
因为那种断网,断零食,断夜生活的地方对我来说何止是煎熬,简直是坐牢。
但那厮也忽略我的抗议,直接帮我报名。
那晚我抱着被骂死的决心找负责人退出。
对方截屏表格过来,问哪个是我,责怪我浪费他做表格。劝说这样的事要积极响应babbaba...
而我找名字那刻,第一次相信了:缘分。
在我的名字下面躺着我默念了一个学期的名字:宋非烟。我无数次想象以何种姿态,索要联系方式的小哥。
因在自修室对面而坐,我们从来不说话,我去的不频繁,也不少。大概每周能遇到他2、3次。
起先没在意过他,后来每次去,位置都在。
人都有惯性,习惯了一个位置,一个城市,就不愿挪来挪去。
于是我和他达成了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帮彼此占位置。
为此那位置一个学期基本都是我们两坐着,期间极少有人插入。
原来就这样从不说话,也会:看久生情。
他皱眉的样子,他拿笔的动作,他不小心触碰到你时的眼神。每样,我都记得。
我对着年纪和系别确定那人是他:“我参加这次支教,我不退出了”。
我没有思考太多就打过去这行字,负责人爽快的发了个表情,又发了详细的表格给我填。
当我们做上同一辆大巴车,颠簸了大半天到站后,我终于找到了那张企盼已久的脸。
我悄悄溜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背。
他回头眼睛一亮,和我相视一笑。我们向久违的老朋友,不需要客套的寒暄。
我抑制住内心的狂风暴雨,去找替我报名的友人。
她看到我自他身边走过,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你怎么把家属也带来了?”
“我们cp感这么强吗”?我顺着她的话问,眼睛弯成两半月牙。
“瞧你两惺惺相惜的小眼神,都能照亮这亘古暗黑的小山林了。”她八卦的笑着。
“这么明显吗,哈哈哈哈?”我惊叹好友这惊人的洞悉力。
“啥时候的事,瞒姐这么严实,说说”。
“来日方长,有空再说。”我提起行李,不再继续话题。
看到我们工作和休息的地方时,我只想说两字:绝望。但转念想到他也在,就平静了许多。
熟悉了环境和教学程序后,如愿以偿的和他并肩而行。
我和宋非烟是3年级老师,我讲美术和语文,他讲数学和体育。
我们都没有谈论过自修室的事,像早就认识。
在同一间简陋是食堂和学生一起吃饭。
在夜晚一起打水,分别洗漱。
在傍晚一起和学生打球,玩闹。
在周末给学生批改作业,讨论哪个最可爱。
每每苦于这儿的条件时,想到他在,就会平静许多。
事情有了进展,是在支教快要结束的前两天,我们班里两个小学生在山里玩耍不见了,一行人分头去找。
找到学生的时候,我几乎急到破口大骂了,却发现他们正聚精会神趴在枯树旁,第三找蜗牛和蘑菇。
两个学生看到我和他时,他们两立马走来说:
"老师你们要走了,我们打算找一些花或者是兔子给你们的,可是没找到,只看到这些蜗牛了和蘑菇。"
瞬间怒气全无,内心融化。我和他相视一笑,各自通知了其他人回去,便要带他们回校。
很巧,天工非常作美的下雨了,我们都没伞。于是我就成功的拐到了宋非烟同学的外套下,拉着小学生去躲雨了。
每次坐在他对面,抬眼瞄到他抿嘴巴的时候,都觉得他在给我发福利,那种温柔,让我自叹女儿身。
我们四个一起躲在一个凸起来的山脚下,他发了短信报平安,雨停即回。
两个学生把抓来的蜗牛摆好,摘了树叶看蜗牛比赛,时不时问我两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其中一问:“老师你们两是结了婚来教我们读书的吗?”
“..."全脸懵逼。
宋同学深不可测的笑说:“你们问与学习无关的问题,老师是不会回答的哦”。
“不过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不着痕迹的发问。
两个小娃娃,你看我,我看你的憋着嘴巴嘿嘿笑笑,就是不说话。
此刻,我希望听到电伞雷鸣,来平复我的心跳,关闭我的自动腮红系统。
“你为啥来支教?”我愣了很久,憋出了这句话。
(我关注我重点在哪?谁来敲我一棍。)我好像应该问:“你刚什么意思喔?是不是想泡我哦”
两个学生,挤眉弄眼的对我傻笑。我吓得拿起手机假装看时间。
“因为你来这里啊”。他转过头,望着前方稀稀拉拉的小雨。眼神里有些腼腆。
“你知道我来这?”我惊讶的问他。
“因为学校敬老院群里有你照片啊,而且你每学期都去。”他有些笃定的回答。
“所以你猜我会来支教。”我心虚的问他,十分愧疚。
谁让我有个关爱留山儿童又关心孤寡老人的神助攻好友呢!
“我按照猜测,在报名快结束的时候,就问了支教的负责人,真的发现你在,就报名了。”
“巧合、巧合哈哈哈!”我想,不必告诉他,我复制黏贴了他想法。
“支教快结束了,可我还不想离开。"他换上了少有落寞神色。
"我也是,舍不得。"
因为我们还没在一起。
我们两个的舍不得,也许都有后面这句话,但是未敢唐突开口。
雨停,做美好的事,有美好的回应。
因学生课程交接的老师出差未归,我们要多呆一周,原本吵嚷着想回家的同学看到学生的笑脸,也软下心。
而我和他到这消息,比学生更开心。
虽然这个没有网络和快餐的地方,充满静谧和不便,可是他在这里,我便心安。
在后来的那个星期里,我们走到了一起。
就算前路坎坷,为了遇到你,还是愿意。这不是情话,而是因为你在的地方,我都想去。
如果够爱,就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