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要读读苏珊·桑塔格《隐喻的疾病》和《霍乱时期的爱情》。是被书名吸引,也许里面有我想要的答案。是,是我想要的答案。我当然知道,即便不读,我也能给自己一个答案。读,是为了验证。验证生活的残缺和不圆满。
最近在读庆山的《月童度河》。文字简洁,向内。大都是短句。句句如雨滴,打在青脆欲滴的树叶子上,背景是湿淋淋雾蒙蒙的灰色的山。说不上是怅然还是欢悦,仿佛能听到她的心跳,她在说。她不再讲黑色的冷冽的尖锐的爱情,而说人事的悠长和清亮。那些文字不再张扬,不会虚张声势,而是变得温和,有耐心,也更坚定。对于这种改变,我没有大起大落的感情起伏,亦不会口诛笔伐,责怪她为何变了性情。
她好像是从前的一个女同学。那是高一。青春热烈而荒凉。急需一些感情来中和。她头发短短的,坐在最后一排,不喜和女孩子玩,整日拿了篮球在球场上和男孩子耍,和男生的关系更要好,记得其中有一个温和的胖子。我也坐后排,数学不好,物理完全听不懂,语文英语还可以,不怎么说话。她理科很烂,英语奇好。也许想着都是“后面的人”,会有共同语言,她有时会和我说话,但不多。她喜欢听歌,耳朵上整日塞着耳机,十有八九是周杰伦的歌,余下是朴树的。那时我们都有本子,上面抄着喜欢的歌词和句子,贴着喜欢的明星的贴画。有次我借她的歌本抄歌词,一看上面全是周杰伦的歌和贴画。那时周杰伦每出专辑,她必想法子买来,随后在班里讲给我们听。
记得有次自习课,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她在唱“我在这里呀”那一句唱到了我心里去,我停下笔,发了会儿呆,继续写物理卷子,上面永远会有一个小木块停在斜坡上,等着我来分析它的受力情况。那时我真想把所有的小木块扔出地球,可是我知道,那时出题人又会让我分析离心率加速度什么的。那些题让我知道什么叫除了抄之外别无他法。我望了望窗外的枇杷树,想它开的花到底是黄色还是米白色,猜它的花是五瓣还是六瓣。那时觉得青春好漫长好绝望。后来学了文科,再也不用给小木块做受力分析。
还有一次自习课,下着雨,没有老师在教室,上到一半,她从后门溜进来了,提着篮球,头上湿漉漉的,问她,她说去操场上打球去了。有些羡慕她,觉得青春就该如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她笑了笑,写了张纸条递过去“你就像是刺猬,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不一会儿,她也传过来一张,上面写着“青春就像一场雨,我和我的篮球不想错过”那时,对于彼此写的字条会悉心夹在一个本子里。
那时会看安妮的书,觉得她写的就是我们的青春,热烈而绝望,爱煞了那些阴暗晦涩的文字。那些文字像是一个个幽暗绮丽的山洞,充满着未知和诱惑,我们藏在那里,任谁叫也不肯出来,哪怕知道外面有鲜花和阳光。看完后,会写下一些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文字给对方看,再写下没有中心思想的评论。奇怪的是,对于这个游戏,我们百玩不厌。也许,在那样的岁月里,你需要有那么一个人懂你,懂你的无奈,懂你的苦闷。哪怕是似懂非懂。
那天看《七月与安生》时,想起了她。已好久没联系,知道她已嫁人,有了个圆嘟嘟的宝宝,成了一个温婉的妈妈。听说他老公就是我们的高一同学,和她坐一排,喜欢调侃她,老说她是个假小子,嫁不出去。
不知她还喜不喜欢周杰伦,还看不看安妮宝贝,不对,是庆山。可是不管是安妮宝贝还是庆山,她都是我们心中的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