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大学的几年,我和阮静联系的很少,直到工作以后,我们才重拾起我们的“友情”。她在一家外企做设计师,十年不见,再见时犹如从前又恍如隔世。她的模样气质还有职业气息都让我感到陌生却无法不多注视一会,但是她的话语,那些关于我们的话语,每一句都好像我们刚从那个学校走出来。
她坐在我对面问我:“这些年你成熟了很多,也比上学时候帅气了不少,有了属于一个男人成熟。”我听后哈哈的笑起来:“这么久我在你眼里还是这么好。”阮静浅浅的笑:“你有女朋友了吗?”我逗她说:“我都结婚了”她愣愣的看着我,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她这副表情想想还是跟过去一样。
毕业的那一年,她对我说,想要报考同一个学校,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想跟我在一起。那一天天气很热,我们坐在树荫下吃冰淇淋,她舀了一勺冰淇淋递到我嘴边,我摇摇头,她却倔强的放到了我的嘴里。酸酸的果味流过嗓子滑到胃里,真是好大一口冰淇淋,当我被冰凉刺激到说不出话的时候,阮静却一把抱住我,她热烫的唇覆盖住我的冰凉,她的手顺着我的胸口慢慢滑下去,那样的烈日里,那样的青春欲火里,很容易就让人动了情。对于阮静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但是却成为了我青春期第一堂现实启蒙课。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想着她的身体睡觉,却想不起来她的样子,或者在我的意识里,她长得太一般,性格也太古板。但是多年后的阮静,却好似脱胎换骨一般,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女人的知性与柔美。
回来住了半个月,阮静就来家里了,我一觉睡醒,她已经在厨房里帮我妈摘菜了,阮静看着我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模样,完全没有惊讶和厌恶,反倒流露出极似于我妈的神情:“蒋亚培,你还是这么夜猫子,听你妈说你晚上还在挑灯夜读啊?快去洗洗,我们这边饭都好了。”我咧着嘴笑笑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我看着自己,有那么一刻我都恍惚了,好像时光又回到高考那一年,每天我和阮静就坐在餐厅的餐桌上做题,我爸给我们弄吃的,我妈连电视都不敢看,只坐在沙发上看报刊......我把牙刷放进嘴里,但是却一下就又想到那个夏天,失业失恋以后再见到她,我觉得我完全变得越来越具有动物的特性,她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眼前过了一遍。匆匆洗完出了卫生间,阮静已经坐在餐桌上了,我的脸有点红,我安慰自己她一定以为是我刚洗完脸的缘故,但是阮静的眼神却从我下身极快的扫视了一眼,嘴角轻轻的上挑了一下。
那天晚上阮静约我去喝酒,“她说夏天这么热去喝点凉爽的东西。”我们打车去了市区的酒吧街,这一代比念书时候规整了很多,也看着繁华了不少。阮静对我说:“蒋亚培,上星期我妈给我说你回来了,我就请假了,难得你有假期,我可以和你多在一起待几天。”我笑了下,看看身边坐着的阮静,她的表情倒是很认真,我说:“你男朋友呢?”她说:“我没有男朋友,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我愣了一下,但是想想,那次之后我们本就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可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几杯酒下去,酒吧里人好像一下就多了不少,台上唱歌的姑娘穿着超短裤,露脐装,一头长发过了腰,浓妆艳抹之后只能看到她的大眼睛长睫毛,还有那一张一合唱着歌的樱桃小嘴,就像一只会说话的小鱼。她的眼神流过台下的人,流到我这里的时候却停顿了好久,我举起杯子,她也浅浅一笑,一杯酒下去,她的歌还在继续。阮静有些醉了,她看着台上的姑娘呐呐自语的说着:“这姑娘好看吗?你看的都走神了,这么多年你从未为我走过一次神。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谢雅琪?你喜欢她毕业以后你为什么不去找她。”我的心里翻腾了好久,最后我只是说我不喜欢她,只是觉得她跟别人不一样。我还想在多说些什么,酒吧的东南角突然变得很吵,台上的音乐也停了,一个女人手里握着酒瓶就冲到了台上,她的鞋跟很高,头发微卷,她很瘦。一个粗狂的男人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她的酒瓶就这样掉地上了。唱歌的姑娘站起来指着她骂了句脏话说道:“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不要再这闹,大姐你岁数一把了还想跟我争什么。”我看的正入神,阮静突然说:“那女的真像谢雅琪。”我的表情僵了,我皱了皱眉,想看的更清楚点,台下忽然上去了一个黄发戴耳环的男的,皮肤很白,长得也不错,说着一口不怎么流畅的普通话指着那个很像谢雅琪的女人说:“没事别找事,这我兄弟的酒吧,你闹什么?”很快他们就扯到了一起,唱歌的小姑娘立马跳起来要打她,我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了就冲了上去,噼里啪啦的一阵,我的头流血了,顺着脸一直流到下巴。
阮静陪我在医院缝完针,已经两点多了,我们刚出急诊室,谢雅琪就在门口坐着,她脸上的妆已经花了,穿着一条牛仔短裤,上身是蓝色的廉价吊带,手里拎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包。无措的望着我。阮静先开口说了话:“你没事吧,我们看着就像你,这么晚了咱们都先回吧。”谢雅琪突然哭起来了,她对着我却低着头,喃喃自语般的说句谢谢,仅仅两个字却是那么令人揪心。说完她转身就跑了。阮静搀着我,我们沉默了很久以后她才说话:“你本身就不擅长打架,念书时候都不打,这么大岁数了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这下回去看你怎么给你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