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亮在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小时候夏天的晚上,尽管我们厂家属院里没有高高的谷堆,可是我们在晚上乘凉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唱这一首歌。
我们小时候的夏天感觉比现在更热,上世纪六十年代谁家里都没有空调,大多数的家庭也没有电风扇,家里只有谁都离不开的大蒲扇。炎热的夏天,暑热难熬,家家户户晚上都是门窗大开,期待着有一丝凉风吹进来。睡在家门口走廊的地上,半夜起来席子上就会落下一个人形湿淋淋的汗水印。
那时候,在炎热的夏季,我们会在广场上道路旁架上竹床,或是在地上铺上凉席,吃过了晚饭,大人小孩就在外面乘凉,讲故事唱歌打扑克下棋聊天,看银河数星星,直到露水下来了才会回家,甚至整夜的睡在外面。
每天太阳还没有落山,孩子们就开始去抢占晚上乘凉的地盘了,在炽热的水泥地上泼上水降温,用笤帚扫干净地面,架竹床铺席子。几乎所有通风宽敞的地方都摆满了席子和竹床,谁要是去的晚了就没有地方了,没办法只好带着凉席到处找位置,没地方去的男孩子就会爬上楼顶平台去乘凉。
夜幕降临时,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涌向街头和广场,晚上的广场上大路旁,铺天盖地的凉席和竹床阵地,挤满了乘凉的人,不分男女老幼还是大姑娘小媳妇,大庭广众之下都是穿着裤衩背心,男人们还打着赤膊,没有丝毫的羞涩和斯文。每一家的席子挨着席子,竹床挨着竹床,毫无尴尬,毫不矜持,最为期待的就是那吹过的微风,三伏天里,晚上能睡个好觉就成了一种奢求。
小时候天上的银河是多么灿烂啊,真的就像是一条发光的河挂在深黑色的夜幕上。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我们仰脸看着牛郎织女星,讲述着七夕鹊桥相会的千年传说。寂静的夜空,经常会有美丽的流星一划而过,那条明亮而细长的尾巴稍纵即逝,大家会说不知道是谁又死了。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望着满天的星辰,孩子们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1970年东方红一号卫星发射成功,在晴朗的夜晚,我们都能在天上看到它闪闪发光飞过夜空的身影,好激动啊。
大一点的男孩子最喜欢的还是爬上楼顶天台去乘凉,晒了一天的沥青屋面虽然很热,沥青上铺沾的小石子隔着席子还很硌人,但是天台很空旷,胆大的孩子还敢躺在天台围墙只有一尺多宽的平面上,睡着了一翻身就会掉到楼下去的。记得有一天晚上,天太热了,一丝风都没有,我们几个男孩子就商量着去北大河洗澡,跑了几里路到了共产主义大桥的河边,天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好歹我们对那段河流情况很熟悉,黑灯瞎火的就下了河,河水挺深的,我们绕着桥墩游泳,趴在桥墩上洗澡,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害怕,父母从来也不问我们晚上在哪睡觉,反正家里的大人是不会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一个夏天接着一个夏天,一个一个纳凉的夜晚过去了,很快我们就都长大了。之后是下乡插队,考上大学,参加工作,结婚生子,退休回家,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每到夏天,我坐在空调房里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小时候夏天的晚上,过去我们是这样纳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