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说书人吐出嘴里的茶叶,“啪”地一声,手中抚尺拍在桌上道:“话说幽烈皇一怒斩长生,以致幽末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他顿了一顿,“滚滚江河,那英雄怎说得尽?俗话说乱世出英雄,幽末赢初那十国诸侯与六国混战便是涌出了无数豪杰,逐鹿天下!要是说起六国混战,那赢平帝马踏五国最是扣人心弦。赢平帝戎马一生,身经百战,诸位可知他一生三大对手系谁?”说书人瞄了眼下方或好奇或疑惑的目光,扯了扯嘴角,“唰”地打开手中纸扇,朗声道:“便是那老戚王林戚,草原共主完颜南下以及项王洛扬!老戚王与完颜南下暂且不提,咱们且来说说这项王洛扬。”
“我只听闻项王洛亦双乃是六国武绝,这洛扬却不曾听闻。”台下有听众道。
说书人道:“这洛扬正是武绝洛亦双之子,六国争霸时后项二世而亡,便是亡在此人。”
“那他有何英雄?”
“诶,后项二世而亡着实可惜,却万万怪不得洛扬。这里面是何讲究?且听老夫细细说来。”
洛亦双看着前面的城池,城墙上士兵来回巡逻,角楼燃起柴火,黑烟直冲向天空,以示平安。漆黑的城门紧闭,城门上方以鎏金书“凉城”二字。
他骑马停驻,左右各有一骑,左边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右边是名两鬓斑白的儒生。洛亦双问那儒生:“军师,几日可攻下此城?”
“三日足矣。”
“祚老将军信上说还能坚持六天,那破城后再救援祚老将军还来得及。”那少年道。
那儒生摇了摇头,道:“六天是极限,待到第五日,他和他的将士将杀马充饥。第六日赶去,你绝对见不到活着的祚荣华。”
“以骁虎骑的脚力,两天就能赶到。”洛亦双道。
“那凉城后面大江平原不要了?以骁虎骑的机动性与战力两日足以占领整个大江平原,以便控制长百运河中段,以水陆两线直逼赢都长河。你要将这机会白白葬送?”儒生盯着洛亦双,双眼微眯。
“我自有定夺。”洛亦双道。
“你!那我就看你如何定夺。”儒生调转马头,便要离开。
“暮阳,其实祚荣华本就是你的诱饵,对吧。”洛亦双依旧望着前方城墙,淡淡道。
儒生没有回头,策马离去。
“诸位可知那儒生是谁?”说书人讲到此处突然问道。
“莫不是那智绝凌暮阳?”有听众答道。
“正是!这凌暮阳智绝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其手下势力万踪更是无事不晓,甚至前一天皇帝吃的什么菜出了几次恭第二天万踪管事都能上报到凌暮阳手中。”说书人又顿了一下,道“那少年嘛,就是洛扬。”
次日 凉城外。
每隔五丈是一名持“项”字大旗的护旗骑兵,他们身后是身披重甲的骑兵,再后面是持盾提刀的步兵。他们前面是三十万项军之主,后项武王洛亦双,他身姿挺拔,眼神坚毅,一杆漆黑的大戟摄人心魄——名戟划天荒。
沉默,使人压抑的沉默,皆披黑甲的他们如同黑色的海洋,毫无波澜的黑色海洋。
“栾老将军,听说您使得一柄好马槊,小将想来讨教一二。”洛扬望向城墙上一位披甲老人。老人虽满头华发,却难掩其威武气态。
老人也在望着洛扬,看他白袍银甲,骑一匹照夜玉狮子马,手中亮银长枪宛如白蟒,寒意森森。
“小将军生得风流,为何为虎作伥,莫不如投了我大赢,小将军定能平步青云。”老人朗声道。
“素闻栾明璋栾老将军忠义勇武,却戍边二十余载,连四征四平的名号也没得到一个。且不说洛扬是项王之子,怎入得这赢国?栾老将军尚且如此,这些晚辈何来平步青云一说?”凌暮阳骑马上前,缓缓说道。
“老夫不与你逞这口舌之快,尔等要攻城便攻城,凉城坐西朝东,若是老夫的尸体面西而倒,便枉做了这些年的将军!”栾明璋厉声道:“放箭!”
箭雨应声而起,朝凌洛二人射来,洛扬拨开几支射到面前的箭簇,护送凌暮阳回到军中。
“唉 。”洛亦双叹了口气,随即道:“攻城!”
凉城在十国诸侯时期起就是赢国的边界重城,它如同一条山脉把赢国最肥沃的大江平原与城外的纷扰隔离开来。大江平原能供养赢国超过一半人口,其间粮仓无数,战时可支持赢国三十万将士三年的粮草。尤其在赢庄帝将长百大运河中段修在这里之后,再无所谓干旱的大江平原如同赢国的心脏,既是赢国粮仓,又是赢国水路中转站。有人曾说被铁骑践踏过的大江平原相当于赢国被踩碎的一半国运。
作为大江平原唯一一块盾牌的凉城,可驻军五万,常驻军队两万余人,有善于奇袭的轻骑兵,也有手持盾牌长矛的守城卫士,城墙高十米,宽可供五马并排而行。距凉城四百里处便是樊城,其间驻扎着赢国最强大的骑兵——骁虎骑。以其超强的机动性与战斗力能在一天之内赶到凉城,并打退敌军。自赢国灭惠项国名将费常松攻破凉城之后,再无人砍断过凉城城墙上的“赢”字大旗。
“凉城守将栾明璋,翰侯栾世义之子,栾明玉之弟,本是赢朝名门,却因其兄栾明玉继承世袭翰侯后被人刺杀而一落千丈。”凌暮阳顿了一下,望向洛亦双道:“而栾明璋却实为不可多得的将才。在胡凌威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削去栾明璋的世袭侯爵之后,栾明璋就一直辗转于边界各地,当年草原木真完颜叶尔连下赢国三关十六城,来到拥蓝关外,守将便是栾明璋。林戚率十万大军攻打百邑半月不下,守将也是栾明璋,现在项国骁虎骑于凉城外虎视眈眈,来镇守此地的还是栾明璋。”凌暮阳笑着摇摇头。
“那如何攻城?”洛扬问道。
“呵呵,凉城不用强攻,我已经派人潜入凉城,明日栾明璋的首级便会挂在凉城城墙上,到时凉城守军必定开城投降。其他的不要再问,万踪有自己的人脉。”凌暮阳说完便走出了军帐。
“军师,破城之后应当如何?”洛扬追出军帐问道。
“依我之见,当兵分两路,五千骁虎骑直入大江平原,三万步兵渡水攻占樊阳,汉山,封嘉三城。一路率五万步兵去取樊城,但祚荣华祚老将军那时肯定是救不下来了。这也是你父亲迟迟没有做决定的原因。妇人之仁!”凌暮阳轻摇的羽扇忽地一颤。他望向夜空,月光斑斑点点地印在他的脸上,如同刀剑交错的寒光,“要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洛扬轻轻握住剑柄,摇了摇头。
凌暮阳自嘲一笑,拍了拍洛扬的肩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