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雁与流水一《古诗词文化意象的魅力》

从2017年秋季起,全国的小学生使用统一版本的语文教材,称为部编本。王老师的《爱上语文》第五课就是从部编本小学一年级第1课《秋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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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凉了,树叶黄了,一片片叶子从树上落下来。

天空那么蓝,那么高。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

啊!秋天来了!

这篇作为小学一年级第一篇的课文,仅仅只有55字,但却深受师生喜爱。原因如下:

第一,浅近,精炼,无生僻字,无形中拉近了学生与语文的距离。

第二,抓住了秋天的典型特征:落叶、大雁。与开学初的季节吻合,符合学生的生活经验。

第三,全文三段,结构严谨,前两段写景,最后一段抒情。黄色的落叶、蓝色的天空构成一种明亮的忧伤、宁静的温暖,动态的叶落与动态的燕飞构成对比美。

第四,富有文化意象和文化趣味。

夏丏尊先生认为学好语文,最好的是培养语感,他曾讲:“在语感敏锐的人的心里,“赤”不但只解作红色,“夜”不但只解作“昼”的反对吧。“田园”不但只解作种菜的地方,“春雨”不但只解作做春天的雨吧。见了“新绿”二字,就会感到希望焕然的造化之功、少年的气概等等说不尽的情趣。见了“落叶”二字,就会感到无常、寂寥等等说不尽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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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今天主要讲了二种文化:大雁文化和水文化。

第一,大雁文化。

语感敏锐的人,对《秋天》中的大雁是怎样的感觉呢?大雁本是一种候鸟,春天自南向北,秋天自北向南。但进入文学作品中的大雁,就不只是自然的大雁,而是文化的大雁,不只是生物的大雁,而是情感的大雁。

这种文化的大雁和情感的大雁,我们可以在古人的诗中找到印证。

范仲淹《渔家傲·秋思》中“衡阳燕去无留意”写出了思乡的情感色彩和文化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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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实甫《西厢记·长亭送别》中“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这只南飞的北雁,不只是自然的大雁,而是文化与情感的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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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清平乐·红笺小字》“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用大雁传情、大雁传信,写出了家人的叮嘱和爱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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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一剪梅》“云中谁寄锦书来?燕子回时,月满西楼。”盼丈夫的家信却未收到,心中升起无限的愁绪,此时的大雁不是纯粹的生物学的大雁,而是情感的寄托,精神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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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来,如何教会小学一年级的学生领悟大雁这一意象的情感内涵呢?

第一,从孩子的生活、情感入手。信鸽是干什么的?送信。大雁类似于信鸽,也可以送信。这样孩子就可以将大雁与送信传输传信联系起来。

第二,创设具体情境。假设妈妈出差在外,当你想妈妈的时候,会对妈妈说什么呢?妈妈你好吗?妈妈,我在家里听话,你不要操心……但是在远方的妈妈听不到,怎么办呢?写信。谁来传信给妈妈呢?大雁。这样的回答也符合儿童思维,儿童思维是一种诗性的思维,童话的思维。

这样当孩子们再读课文“一群大雁往南飞……”孩子们自然就会跟给妈妈传信的大雁联系起来,也就体会到了大雁所代表的离愁与思念。

第二,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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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中有许多写水的诗句。

其中最为有名的是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诗句“欲把西湖比西子”使得西湖有了有了另一个美名西子湖。此诗前两句写西湖晴天雨天的美,三四句由西湖联想到西施,是西湖美上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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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西湖的诗很多,为西湖找比喻的诗也很多。比如白居易“湖上春来似画图”将西湖比作一幅画;周起渭“若把西湖比明月”将西湖比作一轮明月,民间“西湖名著自天降”将西湖比作晶莹璀璨的明珠从天而降。这样的西湖便有了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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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不是杭州人,也未到过杭州,但苏轼为什么要将西湖比作西子呢?这就涉及到了水文化。

①水代表着思念和愁绪。比如李清照写“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②水代表着时间流逝。李煜曾写“流水落花春去也。”

③水在平静中蕴含力量。因此就将流水比作女性。

水为万物的母亲,女性为人类的母亲,二者均为生命之源,因此从生命观念来看,中华牢美理念和文化意象中,就有了女人如水水域女人。

另外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就代表着阴,女性是阴柔、顺存的,所以从哲学观念来看,水和女性也是高度匹配的。

我们继续分析水和女性能够相互为本体和喻体的相似性。

①形态相似。我们形容河水滚滚、江水滔滔、湖水荡漾、海水汹涌、溪水蜿蜒,水流动起来的流线和曲线与女人的身体一致。

②质地相似。形容女性的眼波“秋水盈盈,含情脉脉”,女性的美为“秋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最传神的女性神情为“水灵”,女性的这些美,就与水触觉上的绵柔和视觉上的绵绵不绝相关联。讲女性的思念为“望穿秋水”,讲女性的温婉为“柔情似水”。

③纯度相似。形容女性的美丽经常用清纯,清丽,清雅,贾宝玉也称“女人是水做的”。

鉴于水与女性以上三点的相似性,水与女性之间就有了天然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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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回头来看苏轼的诗,可以倒着分析,“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是写人美,人为什么美呢?是因为有水。因此前两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就写的是水,不论晴天还是雨天,水都是美的,有水光的空灵和山色的天然自然地想到西湖如西子一样美。

这样,西湖与西子就有了五方面的共同点。①地域上都属于古越国。②形象上都与河水有关。③气质上都有一种清丽美。④“欲把西湖比西子”,两个“西”读起来,更有音韵美。⑤西湖的美是一种现实美,西施的美是一种想象美,二者实现美美与共。

第三,水文化的外延。

中国古代民间四大传说都可与水联系起来。白蛇传中西湖的湖水和天上的雨水,就成为白娘子和许仙爱情的催化剂;梁祝传说中水就成了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的基本条件;牛郎织女中河水是牛郎和织女相爱的缘起,天上的银河又成了二人爱情的见证;孟姜女哭长城中孟姜女无尽的泪水见证着孟姜女和万喜良的爱情。因此西湖的水、天上的水、银河的水、眼中的水、其实就是这四大民间传说中爱情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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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文化和水文化,使我们的语文变得更加绵长、润泽。体验诗词中文化意象的魅力,爱上语文,爱上中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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