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残照,陌上已断魂
文/时日尽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今乙亥之清明,欲与诗魂杜郎唱反调。君不见,骄阳似火当空悬,行人祭祖汗沾衫。
母亲说,外祖父的坟是新坟,需三年后才得清明当天祭祀。故不等我归家,他们便先行祭过。知道我与外祖父情谊深切,“你可以再去看看他”,母亲提到。
待到午后,清明的艳阳褪去了正午的狂傲,我携一碗酒,不慰风尘,慰灵魂。碗中的酒约摸二两,那是我与外祖父的约定。
外祖父极爱饮酒,不亚于“酒中仙”李白,会须一饮三百杯。其实他先前也是不饮酒的,外祖母去世得早,自外祖母离开后,他便开始饮酒。也许他饮的不是酒,是愁。外祖母离开三十余载,他便饮了三十余载,且孑然一身,说退了多少媒人。正是应了木心先生的话:“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之所以与外祖父情谊深厚,全因父母忙于工作,将我寄于外祖父抚养。
外祖父的言传身教令我受益匪浅。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自然也很很多缺点。其中之一便为极爱喝酒。每每赴宴,重义气的他,别人盛多少酒,他便喝多少,不管自己是否能喝下。当局者迷,他乐在其中,自是不知喝酒的害处。而我这个“旁观者”当是能洞察饮酒的危害,于是就会劝他少饮酒。起初我会和他说上一大堆道理,实在不行便哭闹,不依不饶地让他少喝点酒。他没辙,只得应:“外公只喝二两、二两。”边说边比划着二两在杯子里的高度。我才应允他:“好吧,只能喝这么多。”有时他喝酒未尽兴,便被我扰了,也只会苦笑着说“下次不带你赴宴了。”可结果往往是宴会我一次没落下,“只二两”还成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只是今朝美酒,却入不了故人口。
未近冢,泪已潸然。阴阳两隔,思念共与谁人说?咫尺孤坟,却也无处话凄凉;万千别绪,却也无语皆凝噎。
君还记,吾幼阅写姿不正,君教“读书要明写字要正”;君还记,十大元帅骋沙场,君似少郎斥方遒话乾坤;君还记,浩荡长城天安门,君望一览盛况未待良时。吾悔当初,未曾许君一诺,待能力足矣,与君踏遍华夏万里河山,游历九州塞北江南。哪怕只是一诺,君也当有个念想,多几分宽慰,多几时欢愉。君却乘四月风而归,辞世而去。也化作人间最美四月天,永驻吾心。
当时只道是寻常。过去已经不复追忆,岁月不是用于悲戚。愿来时泪珠化作锦绣繁花,与君攀谈解新冢寂寥,话心中牵挂。君知我意,我晓君情。吾将携君之期望,翱翔于更广阔的南冥。君永驻吾心,吾亦可与君同游九州方圆,共踏大好河山。
酒已尽,故人当已酣饮。不知比往昔,是否更香更醇?西风残照,边草无穷日暮。念君容颜已断肠,明年复约否?知否?知否?早已常驻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