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回来了?他找我何事?”赵子豪一惊,脸上的伤被爹看去,不定会怎么骂他!他可不想这时候送上门给他骂。单单只骂他还好,他是无所谓,万一连轻尘一起骂,可如何是好?
对自家少爷知之甚深的郑勇,一眼看出他的想法,“少爷,老爷说了,务必马上过去!”
那晚,不知道二人于书房中究竟谈了些什么,只是从第二天起,赵子豪又搬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仍旧经常留宿在轻尘的小院,偶尔也会去张佑兰那里小坐。只是,他变得非常忙碌,常常天不亮就出门,夜深人静才回到府里。没喝酒时,直奔轻尘的小院而去;醉得神志不清了,郑勇就将他扶回自己的院子,一觉到天亮。
这日清晨,难得赵子豪没有早早离去,留下陪轻尘一起吃早饭。
“尘儿,过几日就是你十六岁生辰了,我想设个家宴,邀舅父舅母过府,一同庆贺庆贺,你看可好?”
轻尘微微一愣,自己从未跟他说过生辰之日,他是如何得知?转念一想,或许是那日回门,询问过舅父。一丝甜蜜在心里蔓延,自己的生辰只有至亲几人记得,他是唯一例外,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相公,不要了。”
她眼底的笑意那么明显,分别是高兴的,为何要拒绝呢?“哦?为何?”
轻尘微笑着徐徐开口,“相公有所不知,夫人的生辰也快到了,和我仅隔两日。若相公为我办贺宴,夫人势必不高兴。相公待我的心,轻尘懂。你若是疼我,就允我在生辰之日回舅父家,看看他们,可好?”
赵子豪撇撇嘴,闷闷地说:“管她作甚?”
“相公,我不想你左右为难。”
轻尘亮闪闪的大眼睛,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轻轻点了点头,“就依你,若那天得空,我就陪你一起去看看舅父他们。”
“真的吗?太好了!相公,还有一事——”
轻尘笑得开怀,眉眼弯弯,嘴角上翘,这笑容就像春天的花儿般灿烂绽放,看得人也跟着心旌荡漾,“什么事?”
“相公,不如给夫人办个贺宴吧。”轻尘试探着说,见赵子豪皱起了眉,她劝道,“家和才能万事兴嘛,我们能和睦相处,老爷就不必为你操心了,不是吗?”
爹说得对,她果然冰雪聪明。赵子豪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倒是善解人意,可人家未必领情呢!”
轻尘生辰这天,她和苗儿二人回了莫宅,赵子豪和父亲一起 ,去了徐知县府上做客,并未同往。今日,也是徐知县的寿辰。
徐知县很少做寿,今年之所以大张旗鼓,完全是为了他的宝贝女儿——徐妍妍。
徐妍妍年方十八,早到了成婚的年纪,却因眼界太高,耽误了下来。初时,徐知县和徐夫人并不着急,都想着慢慢挑,势必要给女儿挑个如意郎君。随着女儿年龄的增长,他们的焦虑也跟着增长,甚至于徐妍妍自己,也变得急不可待。
今日设宴,徐知县颇费了番心思,将附近豪门大户家的公子全部邀了来,只为女儿能寻得佳偶。
徐府门前人来人往,宾客之间大都相互认识,有的路上遇见,便寒暄着一同前往。赵家父子和张家父子便是不期而遇。
张佑安私下里早就打听清楚了徐知县的意图,此来着重打扮了一番,期望能攀上徐家这个高枝。张老太爷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极为满意。
让他不满意的是,赵家父子居然也来赴宴!想到那赵子豪平素如何待自己的女儿,张老太爷就一肚子火。只是这火无处发泄,自己的女儿因何嫁入赵家,他比谁都清楚。更让他窝火的是,赵子豪也来赴宴,他居心何在?只是眼前的情形,容不得他发问,也容不得他发火。无奈之下,只得狠狠地瞪了那两父子几眼。
无辜被瞪的赵子豪很不爽,冲着张老太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把脸扭向了一旁。倒是赵老爷很大肚,伸出厚重的巴掌拍了拍张老太爷肥硕的肩膀,“亲家,身体不好就安生的养着,别到处闲逛。”
张老太爷想揉揉生疼的肩膀,又不愿在赵老爷面前示弱,只得忍了,“托你的福,我身体好得很!倒是亲家你,家里人太多,不怕闹得慌 吗?”
“确实是闹得慌!不过不要紧,我这个人素来喜欢热闹,人再多些才好!”赵老爷不痛不痒地说。
赵子豪和张佑安相互看不顺眼,谁也没有搭理谁。赵老爷和张老太爷二人一路互相调侃,打着哑谜,不知不觉来到了徐府门前。
交了拜帖,送了寿礼。几人随着小厮来到府里的梅园。
梅园,是徐府的小花园,因种了大片梅树而得名。今日天气晴好,宾客盈门,宴席就设在这梅园的空地上。
赵子豪无心赏景,见到几位相熟的朋友,很是开心,很快一群人就聚在一处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张佑安也与两位友人站于池塘边小叙,偶尔装做欣赏景致的样子,四处观望。
宴开四桌,年轻人爱热闹,聚于一处,占了两桌。父辈们则嫌他们过于吵闹,纷纷远离,居另外两桌。
珍馐美味摆了满桌,觥筹交错,宾主尽欢。众人说了很多祝寿词,徐知县很高兴,在坐的各位也很高兴。
若非要说宴席上有何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发生在赵子豪身上的一段小插曲了。
宴至中途,酒至半酣,桌上的酒已全部喝完,年轻的客人们并未尽兴,丫环们赶忙开了坛新酒,给客人们斟上。一个丫环许是太过紧张,端着酒壶的手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斟满了酒,却又失手打番了酒杯,酒顺着桌子往下流,落到了倒霉的赵子豪身上。小丫环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边哭边乞求原谅,赵子豪爽朗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宴毕,众人纷纷告辞离去。一个小厮悄悄来到赵老爷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只见赵老爷点了点头,小厮离去,赵老爷看着正跟朋友告别的儿子,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