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九匹烈马踏步于山间,它们行的缓慢,悠哉的瞧着周围的山色。马背上分别骑着九个人,九人皆穿着黑靴,身上罩着墨蓝色大袍,头上也扣着同色的帽兜,叫人辨不出身形样貌。
骑行于最前的人一提缰绳,黝黑的骏马甩了甩头,背上的鬃毛似乎落下一些细小的沙粒。
“此山应该就是花郎山了罢。”那人开口说道。
“回教主的话,应是了。”一人回道。
“咱们是早到了一日。”那人说话间一回首,面罩下只露出紫红的嘴唇和黑黄的牙齿,“谣儿是几时先行的?”
“两日前的傍晚。”
正说着,一匹白马疾驰而来。
那人忽地发出一阵笑声,念道:“说曹操曹操便到。”
沈谣于白马背上翻身跃下,“爹爹,你有捉了悬剑山庄的人吗?”她倒是问得直率。
那人摘下帽兜,一张黝黑的方脸,双颊涉黄,正是北梁国师,摘星教无上教主,沈秋和。他眉头一锁,回道:“你就这样跟爹爹说话?”
沈谣青眉一皱,低声道:“谣儿知错,到底有还是没有?”
听着问话,骑于马上的另一人却有些异样。
“这二十多年来就只有悬剑山庄囚爹爹的份,爹爹哪里捉过他们!”沈秋和戏谑道。
“那便好。”沈谣冷哼道。
沈秋和眉头一挑,盯着沈谣问道:“谣儿,可是去见了南家后人?”
沈谣有些羞怯,便未回答。
“听老大说当时你追着那小子去了,然后便下落不明。爹爹猜你这一年多都是和那小子一起度过的吧。”沈秋和笑起,脸色却仍有些阴沉。
摘星七怪七人都是沈秋和收养的孤儿,从一至七无名无姓,只以年龄大小排序而称呼,老大便是身高九尺的黑衣壮汉,便也是一年多前雪耀山后山上,追杀南柔和南苏的那位黑衣杀手。
“谣儿不想再提此事。”
日落黄昏时分,沈秋和等人于山间搭了几处帐篷,于当中燃起大团篝火。
几人围火席地而坐,正狼吞虎咽的嚼着山中野味。沈秋和忽地耳鬓一动,听得细碎疾行的脚步声响。
沈秋和于地上拾起一石子,指尖向声处一弹,石子如炮弹突射出去。
夜里银光一闪,一人抽剑出鞘,只听得当啷一响,一把道剑竟然被石子冲成两段。
“来者何人!”沈秋和也不起身,嘴里仍嚼着大块肉。
“武当戚无忧!”那抽剑之人竟是赶来传信的戚无忧道长,他正惊骇于手中断掉的道剑,镇定片刻后,方才又喊道:“前来告知明日比武之地!”
想来元清道长叫戚无忧前来传话便是明智之举,若是随便叫一弟子上山,怕是刚刚已被那石子穿出了个透明窟窿。
戚无忧行至篝火前,将手中断剑掷于地上。
“有话快说,有屁便放。”沈秋和瞧都不瞧他一眼,轻声说道。
“花药谷,东山十里处。”戚无忧心下愤恨,说起话来也是咬牙切齿。只刚刚那指尖飞石,虽然窥见不得沈秋和的武功全貌,但也可知沈秋和的功夫不在他师傅元清道长之下。
戚无忧怒形于色,将要转身离去。
沈秋和双指一勾,一道气流绕于黑马身上。嗖嗖的一转,行囊中飞来一把黑鞘的剑。沈秋和握着长剑,运力向远处一掷,并道:“不小心毁了道长的剑,还你一把!”
长剑也未出鞘,直在戚无忧耳边擦过,当正的插进一木树干中。
眨眼次日便至。
花药谷东山十里处,一片偌大的空地。空地四周花草茂盛,当中立着几块巨石。若是攀上巨石便能俯瞰不春城全貌,这里便是花郎山的至高处,也被当地人称作天边。
忽地,地上沙石涌动,一道气流自下而上,登时炸开一块巨石。
随着碎石四处飞散,一人狂笑之音不绝于耳,这笑声震荡,如一股无名真气,直教各派众人神魂颠倒。
一时间数十人翻倒在地,惨叫连连。
元清、南苏、莫清、黄山以及戚无忧和曲九儿内力不差自然无碍,他们几人纵身上前,用手封住众人穴道,已防止他们气血逆流暴毙而亡。
南苏一手揽过钟晴,双手捂住她的左右耳,轻声道:“捂住耳朵,平心静气!”
忽的一阵大风飞扬,一面土黄色的大旗飘上半空,上面大红的绣着四个大字:夜可摘星!
“哈哈哈!畅快!”只见一人左脚踏上右脚,跃上一处巨石,身影随声而现。
那人披散着头发,一张方脸黝黑刚毅,身形壮硕如蛮牛一般。
“沈秋和。”元清念着来人的名讳,眼中尽是过往。
“道长?”沈秋和放荡大笑,如入癫狂,“如今南国就只得百岁老翁充当门面了?”
“沈秋和!你休要放肆,别忘了这里是花郎山!”花柏翠入室弟子黄山自是恼道。
一眨眼,沈秋和所立的巨石下围上九人,他们将头上帽兜一齐摘下,露得真容。
“摘星七怪,李默还,还有一个小丫头···几十年过去了,看来你们摘星教还是这点家底啊?”一众江湖人物中探出一老者,想来应是有些资历,不然也是认不得这些魔教人物。
“我看你还是先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吧。”沈秋和笑道。
老者抹了把嘴角,刚擦去的血渍又流下一行。
“此次前来老夫是要先报二十年前那半招之仇!”沈秋和冷哼一声,怒目横眉道:“花柏翠人呢?”
众人一阵沉吟,音容笑貌仍似在昨日。
黄山低声细语道:“家师于前几日已经故去。”
沈秋和大惊,面颊不禁抖动。